智朗率軍一路往晉陽去,沿途收攏著潰兵,當離晉陽不過百里時,他手下已經接近三千人!
除了他自己的部下,以及馳道的一千守軍,剩下的那些潰兵都是幾十上百的一點點聚起來的。不過,有個特別之處是,這些潰兵基本都是戰車兵。畢竟,也只有戰車兵能迅速逃離了。
可就算這樣,離智氏大軍的總兵力還是差遠了,要知道,智瑤當初帶走的可是有甲士萬余人!這還不算那些輔助兵種。
不出意外的話,其中大部分應該是被俘虜了。
“如今宗主戰死,智氏大軍也敗了,我們面對的是虎視眈眈的趙魏韓,若不能抵擋,那智氏將不復存在。晉國滅亡的那些公卿,你等也是知道的,農田人口皆被奪走,而你們,將成為無農田的庶民……”
一路走著,智朗還不忘向那些收攏的士兵陳明情況,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跟著智氏一塊抵抗才有前途,不然就等著階層跌落吧!
對這些甲士來說,戰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一切。能被征召來打仗的,家里都有大片農田產業,這三千多人,其實就是三千多個地主!
野人們幫這些甲士去耕地,這些甲士則受智朗這樣的大夫管理,向他們繳稅,而智朗又是智氏宗族的一部分,整個春秋社會就是這樣層次分明的結構。
可,若是頂層的智氏沒了,那依附在智氏身上的一切自然都要變,包括階層的改變。
智朗的這些話,算是說到眾人心坎里,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憑什么相信智朗能帶他們走出危機?
這是個很自然的問題,智瑤都敗了,智朗一個還未及冠的少年,憑什么啊!
所以,除了智朗的部下,其他人士氣都相當低落,現在,他們急需的是一場勝利!
“報~!”隨著一道拉長的喊聲,智朗布置在前方的哨探回來了。
“家主,前方七里外發現大批敵軍。有戰車上百,步卒五百余,正在押送俘虜,往晉陽方向去了!”
聽到這,智朗頓時精神一振,說道:“俘虜有多少?”
“大概上千人!”
很顯然,那是集中押送俘虜的隊伍。
唰!
智朗猛地抽出長刀,朝眾人喊道:“薪地甲士,隨我出擊迎敵!其他人等,在后緊隨!”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需要一場勝利,一場干脆的勝利,以此來確定自己的地位。
“唯!”
伴著一陣喊聲,智朗也顧不上那些智瑤部下了,在轟隆的馬蹄聲中,大隊騎兵向前方疾馳而去。
智朗他們一走,剩下的那些甲士也有點傻眼,急忙跟上。雖說對智朗不怎么信任,可,現在他們也只能跟著他了。
五里路,對騎兵來說不過是喝杯茶的功夫,很快,一條長長的隊伍出現在了視野中。
外圍押送的軍隊豎著趙字旗,而被夾在中間的正是穿著智氏軍服的俘虜,雙方是截然不同的狀態。
趙軍自然趾高氣昂,不時地有人跑到俘虜隊伍里打罵,而那些智氏俘虜都被縛著手,惱怒卻無可奈何。
被圍了兩年,那些趙軍此刻都憋了一肚子火氣,這會找到機會,自然要出口惡氣。
遠處的馬蹄聲清晰了起來,這立刻引起了趙軍的注意。這支趙軍的指揮官是趙氏的宗族成員,名為趙琉,當他看清趕來的全是單騎,下意識的以為是狄人軍隊。可,這里是趙氏腹地,怎么會有狄人?
不過,也來不及多想了,不是友軍,那就是敵軍。他的反應的很快,立刻命令部下集結成軍陣。
趙氏與狄人緊鄰,所以對騎兵作戰相當熟悉,也清楚騎兵的機動優勢。所以,趙琉并未采用戰車對決的策略,而是步兵集結成密集方陣,戰車在側翼作為機動兵力。
這種軍陣的目的很明確,用步兵的密集弓箭跟長矛阻止騎兵接近,同時戰車伺機反擊。
毫無疑問,這種戰術基本是面對騎兵的最優解,但問題是,智朗他們壓根不是狄人那種半成品騎兵,他們的騎術更加高超,武器更加犀利,就連甲胄也完全不是一個水平。
而這次,智朗并不打算像攻打陳梁那般花大力氣瓦解敵軍防御,一年過去了,他現在有了新的選擇。
“重甲隊,著裝!”智朗朝薪武喊道。
薪武應了一聲,立刻率百余騎下馬,接著從跟隨的空馬上,取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鐵板來。
士兵的軍服本就預留了很多插袋,此刻只需把鐵板插上去就成了鎧甲,而他們的戰馬上同樣如此。
只花了片刻功夫,這些輕騎兵直接變成了重騎兵,但負重也增加了上百斤。
接著,薪武率部下重新上馬,列成了整齊的隊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