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數實在太多,加上這是前線,宴會地點也只能選在露天了。
鹿毛軟墊,桌幾,以及清理干凈的草地,加上頭頂微熱的太陽,這就是宴會場地的模樣了。
智朗還沒來,三家的人倒是都齊了,而且,那些參會的貴族戰俘也在。多日不見,這些人自然有很多話要說,敘舊,訴苦,以及報仇怨……
不過,那仇怨卻不是對智朗。
“魏賊!”一個趙人揮舞著拳頭,朝一個魏氏族人撲了過去。
那魏氏族人正跟任章訴苦,驟然遇襲,眼眶挨了一拳,急忙連滾帶爬的奔走了。
任章連忙讓人攔著那趙人,大喊道:“趙荀,你怎敢如此無禮?”
那趙荀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罵道:“我無禮?你看這是什么?”
說著,他卻撩起衣擺,露出背上的大片傷疤來,顯然是棍棒所傷。
讓眾人都看了一遍,趙荀這才放下衣擺,指著不遠處的魏樓怒斥道:“這些傷皆是魏樓所為!不止我,趙氏族人有幾個沒有受他們迫害的?這些日子,我手下死傷在他們手中的不下十人。這等殘忍無德之人,我恨不能手刃之!”
他這么一喊,那些趙氏俘虜更加情緒激動起來,想起這些日子魏韓之人對他們的壓迫,紛紛大罵,有的甚至要借佩劍去決斗。
到這里,場面已經亂作一團,眾人面色各異。任章跟趙嘉等前來和談的只是奇怪,而那些放回來的三家俘虜倒是恩怨分明,趙氏之人憤恨,魏韓之人滿臉漲紅。
“從兄,到底怎么回事?”趙嘉喊了一聲,制止了要去追打魏樓的趙荀。
趙荀瞥了他一眼,憤憤的說道:“我等被俘后,就在這里修筑道路,魏韓是督工之人。可他們不但不念聯軍之誼,還動輒打罵,克扣糧食。可憐我那些部下,一個個虛弱不堪,而且大多帶傷,很多沒戰死戰場,卻死在了他們手中啊。我去爭辯,那魏樓竟敢連我也敢打!”
趙荀是趙嘉的親堂兄,是手中有七千戶封邑的大夫,也是這些趙氏俘虜中地位最高的一個。
他剛說完,其他被俘的趙氏族人也立刻呼應。
趙嘉的臉色有些難看,說道:“都是俘虜,為何是魏韓之人在督工?智氏之人呢?”
大家都是俘虜,憑什么魏韓的地位就高一截?
“我怎會知道!哼,智氏之人倒還算良善,時常救濟我等,遠不及魏韓之人惡毒。什么聯軍,呸,魏韓幾時把我等當作盟友了?當初智瑤攻打晉陽,魏韓不也是敵軍嗎,之后的聯合不過是利益所系罷了。如今新仇又加舊恨,我羞與之為伍!”
趙荀說著話,眼睛仍是瞪著魏韓那邊,這事顯然不是幾句話能過去的。
趙嘉臉色沉了下來,看向任章跟段規,說道:“二位還有話要說嗎?”
聽到這,捂著眼眶的魏樓卻突然走過來,喊道:“說什么?這難道是我等愿意的?不壓迫你等,那受苦的就是我們!你們不去找智朗,卻在這里向我等發難,難道就是大丈夫所為?”
他也委屈,他們雖然是督工,但智朗把工期壓得極緊,延誤了受罰的就是他們自己了。趙荀又是個刺頭,若是不罰他,那些趙氏之人根本管不了。
當然,后來打罵趙人習慣了,加上無聊,確實存在欺壓趙氏之人取樂的情況。但那是少數情況,而且就是打罵,也沒死傷幾個人啊,這事究根到底,還是得怪智氏!
魏樓的邏輯倒也算通順,但問題是,趙人顯然不這么想!
“賊!”趙荀聽的大怒,“你以為我眼瞎嗎?智朗可讓你打我了?可讓你把我的部下當牛馬騎乘?他固然可恨,但你卻猶有過之!”
說著,他又要揮拳打過去,卻被人拼命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