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執政的問題,其實各方心知肚明,表面上是按順序,但那是因為以前各方實力均衡,只能用規矩來約束。不過,規矩只是因為需要才存在,如果不需要,那自然也就不存在。
如今,智氏的實力已經過了打破規矩的那個臨界點。
而任章跟段規兩人的爭辯,更多的不過是換取籌碼罷了,只不過,智朗選擇了拒絕。
“此事言之尚早,你們還是回去,讓魏駒跟韓虎決定吧!”一堆沒意義的爭辯之后,智朗揚了揚手,結束了這場對話。
言下之意,還是這兩人做不了決定,在這說再多也是瞎扯。
他其實并不太愿意跟這兩人多聊什么,又做不了決定,說那么多干嘛呢?
第二天,智寬終于帶人趕到了晉陽城外。
智朗聞訊出城,就看到剛來的人們在就地構筑營寨。
除了智寬帶來的智氏兵馬,隨同而來的還有那些魏韓俘虜,此刻正忙著揮舞鍬鎬,修了這么久的城池道路,他們看起來完全是合格的工兵了。
到了不遠處,智朗麻利的跳下戰馬,一邊原地踱步,一邊看著匆匆趕來的智寬。
“我聽聞大軍攻克晉陽,立刻一路疾馳趕來。家主,受智寬一禮!”智寬激動的滿臉漲紅,到了面前就直接撲倒,伏地行了一禮。
滅趙,這幾乎成了很多人的心結,一來是兩年圍城失敗帶來的心理陰影,再有,就是他們曾在晉陽經歷的那些苦痛。此刻突然聽聞拿下了晉陽,自然喜不自勝。
“起來吧!”智朗抬了抬手,“晉陽可不是我攻下的,來的時候已是空城,不需要吹噓。”
智寬站起來,拍了拍膝蓋的土,笑道:“那是趙無恤怯戰,智氏大軍占據晉陽可是真的,也算不得吹噓。”
迎著陽光,智朗瞇眼看著遠處正忙碌的眾人,說道:“魏韓那些戰俘也都來了?”
智寬點了點頭,“不到四千人,一個不少。家主,這些人到底如何處置?他們每日消耗幾乎抵得上我智氏大,卻只做些修路搭橋的事,未免太虧了些。不如全拉回智氏充作野人?還有那些趙人俘虜,實在太多了!我聽聞燕國北方修長城正缺人,不如送一部分到燕國去?”
智朗有些不悅,說道:“什么趙人!如今趙氏覆滅在即,他們以后就是智氏之人!就該跟智氏之人一視同仁。”
“啊?”智寬愣了一下,說道:“可他們是敵軍,若作亂……”
“哼,若果真依你所言,那才是大亂之源呢!”
人的不滿多數來自利益被損害,而多數的動亂其實都是對更好生活的向往所驅動,智朗是打算把趙氏經營成自己地盤的,怎么可能搞歧視政策?
而且實際說來,這會大家也沒多少國家民族概念,地盤三天兩頭的變,也沒聽說誰有什么大亂子。
從以前的趙氏換成智氏,除了那些既得利益者,多數人其實并無所謂。而且,用后世思維理解春秋戰國根本就是錯的,文明道德才剛確定模樣,周禮也成了擺設,說好聽是百家爭鳴,說難聽就是思想混亂。根本不存在大家都認可的道德標準,大多數人只是隨心!
像豫讓對智瑤那樣忠心,是因為“士為知己者死!”而不是因為他是手下就要忠心。說白了,多數人的思維就是你對我怎么樣,那我就對你也怎么樣。樸素,但極其實用的理念。
而趙氏對各地怎么樣呢?當然跟別的地方沒什么區別,除了晉陽,所以對智氏反抗最激烈的是晉陽,但別的地方卻平靜的很。
所謂的忠誠,不過是緊密的層層依附狀態下的不得已。
當然,前提是把那些趙氏的宗族成員跟鐵桿支持者全部驅逐,切斷他們跟國人的感情連接。
“對了!可有薪地的消息,趙嬴到了嗎?”智朗突然想起了這茬。
開戰之前,他派人把趙嬴送到了薪地,這一路過來,也來不及跟薪地聯絡,自然也拿不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