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魏邑還有數里時,智朗就看到已經有人在大路路口候著了。數十人皆著莊重的深衣,不帶佩劍,也無一兵一卒跟隨,為首的卻是一個青年,智唯也在。
智朗放慢了速度,其后大軍也跟著慢下來。氣勢洶洶而來,此刻一慢下來,卻有了種持刀閑庭漫步的別扭感。
離智朗還有百余步,智唯就撇下其他人,匆匆走了過去。
“宗主!”智唯一時有些忐忑起來。
智朗當初派他來,就是為了穩住魏韓,結果他只在韓氏待了沒多久,得了韓虎一句保證就離開了。而之后到了魏氏,因為魏韓向來共進退,他以為只要穩住魏氏就自然無憂,可萬萬沒想到韓氏竟撇下魏氏自己動手了。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內心來說,至少他在魏氏樂不思蜀是真的,不喜歡韓虎那臭脾氣也是真的。所以他心里清楚,這事他有不少責任。
“那些都是何人?魏駒呢?”智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等候的那些人。
“稟宗主,魏駒在城中,這里的都是魏氏的一些重要人物。為首的那個年輕人是魏駒嫡長孫,魏斯。”智唯連忙答道,倒是少有的認真。
想到了什么,他接著說道:“對了,魏斯父親早逝,他極可能是下一任魏氏宗主。”
“魏斯?”智朗的目光對其他人一掃而光,最后落在了那個青年身上。
“宗主,那韓虎……”
“死了!”
智朗瞥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魏駒的態度如何?”
“哦。他把姿態擺的很低,你也看到了,這些人未帶衛兵,也未帶兵器。只是你帶兵前來,他不敢出城。依我看,魏駒是不愿跟智氏為敵,像之前,韓氏不也沒能勸動他一齊動手嗎?”智唯連忙說道。
智朗有些皺眉,看著他,說道:“說話不要帶著偏向,把知道的說出來就可以了。還有,你這次任務完成的并不好,頂多是功過相抵,更不能抵消之前的懲罰,可有不滿?”
智唯臉色一苦,只得點頭:“宗主說的是,我并無不滿。”
又聊了幾句,智朗就讓部下原地暫歇,他則是帶著一隊親衛來到了等候的魏斯他們面前。
“執政!”魏斯立刻向前兩步,拱手道。
晉君雖說不滿智朗當初的無禮作為,但在智朗送去了一批錢財,又托人帶了幾句口信后,還是任命智朗接任了晉國執政。在之前,這個職務對智朗來說只是虛名,但現在,卻是讓他做事名正言順了。
“魏駒呢?”智朗并不下馬,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魏斯臉色有些難看,直著脖子,咬牙道:“執政,在我面前直呼我祖父其名,怕是不妥吧!”
除了在國君面前,臣子要互相直呼其名(父子也不例外),其他場合在談到對方年長至親時,都是要注意稱謂上的尊敬。至少智朗剛才在魏斯在場的情況下直呼魏駒其名,就是極不禮貌的。
面對惱火的魏斯,智朗卻不以為意,說道:“不喊他魏駒,難道喊他魏伯嗎?”
魏斯臉色怒氣更增,旁邊,一位年長些的魏氏大夫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以作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