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武宏暢,蔣明銳其實也有這樣的擔心,畢竟這樣的事情確實有些匪夷所思,為此,他還小聲提醒了方昊一聲。
方昊示意沒事,他要不是有著確鑿的證據,根本不可能在現在這種場合這么說。
還是那句話,如果事先知道一件古玩的真偽,再進行推論,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些問題,當然,前提是你要有相關的知識儲備。
而他之所以能夠一眼就看出來,是因為這幅作品上的題畫詩。
鄭板橋作有大量的題畫詩,單是題竹子的,就有60多首。鄭板橋作畫,基本上是每畫必有詩,有詩必有佳構。他認為題畫詩“要有掀天揭地之文,震電驚雷之字,呵神罵鬼之談,無古無今之畫,固不在尋常蹊徑中也。”“不在尋常蹊徑中”,這也就是鄭板橋的“怪”了。
如果方昊沒有記錯,這幅作品上的題畫詩,跟11年的一件拍品上的題畫詩一模一樣,連布局等方面都差不多,這在真跡上是顯然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
方昊起身,走到那幅石竹圖面前,先是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打量了片刻,直到武宏暢等的不耐煩了,他才微笑著講了起來。
“如果對鄭板橋的畫風有所了解,那么一定知道他筆下的竹子,名曰‘細竹’,也就是所謂的‘一竿瘦’,細而不弱,堅韌挺拔,富有彈性,‘如抽碧玉,如清瑯玕’,具有‘清癯雅脫’之美。常常是‘一二三枝竹竿,四五六片竹葉’,以少勝多,畫中有畫,畫外有畫。
咱們再說這幅畫,所謂畫竹先立竿,這幅畫首先就有一個問題,這竿立的不對,你們看這處地方,就好像脫節一樣,好似懸在空中,這顯然不可能是鄭板橋應有的水準。
另外,鄭板橋隨手畫節,多不點節,添出主枝,省去大量小枝,雖筆斷而意連。而這幅畫仔細看,有些地方的枝居然不是出在節上面,變成了節外生枝。
再說葉,剛才我說過畫竹葉所謂‘個’、‘介’再加上一個‘風’,把它們重疊起來,就是鄭板橋畫竹典型的布葉技法,而這幅畫上的有些竹葉明顯是分開的。
并且鄭板橋熟悉、了解不同季節、時辰竹的生長規律和各種形態,積累了大量的素材,發現與捕捉到竹子千姿百態的美的形象,因此,他畫竹時,能夠‘我有胸中十萬竿,一時飛作淋漓墨’。我們從他存世的許多作品看,其竹子的章法、造型無一雷同。
然而,這幅作品上,卻有好幾處地方,看起來沒什么差別,真跡顯然不可能有這樣的表現。
再有就是畫中的石,上面皴筆太多,苔點也太多,可鄭板橋卻說過,石頭上不要點很多的苔,太多的就顯得石頭被污濁了。最后再說這字,看起來是有鄭板橋的風格,但總體卻缺乏變化,神韻也不夠……總體來說,這就是一幅仿作。”
武宏暢聽著方昊的分析,又看向自己的同伴,想要從他們嘴里聽到不一樣的聲音,但他們倆個也都無言以對。
一時間,武宏暢心中五味雜陳,非常郁悶,再看到蔣明銳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頓時惱羞成怒,轉身就想走,連那幅畫也不想要了。
蔣明銳哈哈笑道:“喂,這么急著走,賭注呢?”
“等你確定了吳昌碩的真跡,再來找我吧!”
武宏暢落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他的兩個同伴,也都收拾了一下東西走了。
蔣明銳爽快大笑,對著方昊說:“老弟,今天真是多虧了你了,要不然的話,我這臉肯定丟大發了。”
曹偉在旁邊連連點頭,他對書畫的鑒賞能力有限,剛才一直都是在旁邊補充意見,有他沒他一個樣子,蔣明銳把所有功勞都放到方昊身上,他也沒有一點意見,而且本來他也是這樣的想法。
方昊笑著擺了擺手:“別這么說,我也是正好發現了這幅畫。”
“不要謙虛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蔣明銳又說:“老弟,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