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宗輝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太激動了,微微點頭:“你說吧。”
方昊向兩人解釋起來:“唐代邢窯白瓷質地再優良,工藝再先進,也是有時代的局限性。而邢窯白瓷一般都是用柴燒制,窯爐不是很大,很多白瓷中泛青,在積釉處閃有水綠色,這件瓷器做的確實像,但所謂過猶不及,做的未免太精細了。
再有就是它的款,真品均是在器物成型后、燒成前刻劃于器物外底部,字體清晰,筆畫遒勁,當由具備有一定文化修養的陶工所刻劃,而這個字的精氣神,都不達標。還是那句話,古人所在的環境不同,所表現出來的精神也是不一樣的,這一點,現代的人很難模仿。”
蔡宗輝聽了這番話,還是不服氣:“那我們用儀器做過鑒定,顯示它的制作年代確實是在唐朝,你又怎么解釋?”
方昊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曾經在西京發生過一件事情。當地的一些造假者用秦代陪葬墓中出土的磚,將磚研成粉末,并且做成陶俑的形狀,進行燒制,然后拿這件陶俑到儀器上進行檢測。再怎么檢測,它都是秦代的。
這種情況儀器如何分辨?
再有,現在造假者使用化學分析的手段輔助造假,太正常不過了,他們完全可以通過分析,組成配方,來欺騙儀器。
所以,我認為除了儀器鑒定以外,瓷器的鑒定主要針對瓷器的造型,胎釉、圖案,花紋等方面做認真的歷史性分析。
比方說,我們看到一件標明為宋代汝窯的鳳尾瓶,我們就可以確定它不是宋代的。因為鳳尾瓶是清代康熙時期才創燒,汝窯是不可能燒造這樣的品種的,肯定是后代的仿品。這就是歷史上的經驗告訴我們的如何鑒定。”
其實還有一點方昊沒有明說,他認為蔡宗輝只顧著研究實物,古玩市場可能很少去,不太了解當代贗品市場的發展。
現在科技發達,咨詢暢通,借助各種儀器,以及交流,各種做假的手段層出不窮,如果不及時了解這個市場,很可能過段時間,就會落伍,而后打眼上當。
只是,在現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可能會讓蔡宗輝覺得諷刺他。
方昊接著說道:“當然,我的判斷可能也有問題,建議還是邀請相關領域的專家重新鑒定,不至于看錯了。”
聽了方昊的這番話,蔡宗輝無話可說,雖然他還是不想相信方昊的判斷,但事實就是如此,他現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箱子里除了這件瓷器之外,還有其他一些瓷器,以及玉器、雜件等物,但都是清一色的贗品。
“咦!”
正當方昊認為這些東西里,沒什么值得鑒賞的器物時,一塊青花瓷片,進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他拿起瓷片一看,頓時大為震驚。
眾所周知,永宣時期所使用的是進口“蘇麻離青”料;中期的成化、弘治、正德所使用的為國產平等青料,又稱坡塘青;晚明的嘉靖、隆慶、萬歷所使用的為進口回青料配以石子青。
蘇麻離青料因為其獨特的發色表現,一直被人們所推崇,而且也基本仿制不成功。
然而,這塊瓷片上,卻有蘇麻離青的獨特標記,“吃胎”,所謂“吃胎”是指蘇麻離青和胎釉等因素共同作用下,釉面會出現不同程度的下凹,蘇料的吃胎呈現四個特征,即:“凹陷”、“網狀紋”、“串珠”、“錫光”。
而這塊瓷片,除了最后的“錫光”看起來不太自然之外,其他幾個特征,方昊居然一時沒有找到問題。
這就比較恐怖了!這樣的表現,毫不夸張的說,可以騙過眾多的古瓷好受者。
怎么會有這么高超的仿制水平,而且還是以一塊碎瓷片的形式出現,并且還是關系到兇案的線索,這就由不得方昊亂想了。
見方昊的神態有些不對,張慶帆連忙問道:“怎么了?”
方昊指著瓷片說:“你們沒有發現它的問題嗎?”
基于方昊剛才的表現,蔡宗輝弱弱地問道:“它有什么問題嗎?”
方昊心里嘆了一口氣,把瓷片的問題向兩人解釋清楚。
蔡宗輝聽了之后,臉頰紅的就像喝醉了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