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王老大人一開口,就定下了今日議事的調子。
調子定好了,才好開始商議。
自然,王老大人提出的這三項當務之急,口氣力度也是不一樣的。
第一條最為簡單易行,乃是應有之意,所以王老大人提出的是詳細的辦法,沒什么可討論的。
此事隸屬兵部分管,此刻兵部事務皆由于謙做主,于是于侍郎起身道。
“大冢宰所言甚是,下官出宮之后,便即刻傳令各邊鎮收攏殘軍,即刻呈上詳細軍報,并將幸免于難的勛戚大臣護送回京。”
接下來的第二條,就比較難辦了。
王老大人說得十分委婉,但是其實意思很簡單,商量怎么把皇帝救出來。
不過在場之人皆是老成謀國之輩,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
若梁貴帶來的軍報屬實,那么也先既然放一直扣押著的錦衣衛校尉袁彬來傳話,就必然已經確認,自己到底抓住了什么人。
換位思考,若是自己這方抓住了敵軍主帥,而且還是御駕親征的天子,那必定是嚴密看守,置于中軍之內,嚴密防守。
想要救人,肯定是難上加難!
沉默了一會,翰林院學士陳循上前道:“太后娘娘,臣以為皇上既然遣人傳訊,不妨暫且準之,先太祖,太宗皇帝威震漠北,瓦剌對我大明尚有懼意,或可遣使攜金銀玉帛前往,迎回陛下。”
此話一出,再場大臣皆暗暗嘆了口氣。
這話說出來,怕是陳循自己都未必相信!
太祖,太宗威震漠北是不錯,但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仁宗,宣宗繼位之后,皆將精力放在了內政之上。雖然依舊對北虜有余威震懾,但早在先皇之時,邊境便常有邊患,只是不嚴重而已。
至今上登基踐祚之后,因天子幼弱,朝中大政以平緩為主,能不起邊釁,便不起邊釁,更是助長了虜賊的膽量。
何況二十余年的時間,大明已經換了三代天子,瓦剌,韃靼等部自然也是如此。
舊一輩的,曾經見識過太宗軍威的虜酋漸漸凋零,新一輩的虜酋,因大明一再忍讓,更是肆意妄為。
若是如此簡單便能迎回皇上,那也先又豈敢興兵十萬,擅起爭端。
不過眾臣也知道,這是眼下唯一成功率略大的法子,若是依靠邊將尋機救駕,怕更是難以為之。
因此只好拱手附和。
“此乃老成之謀,準!”
孫太后點了點頭,贊許的看了一眼陳循,心道果然是隨侍之臣更加靠譜,想了想,又道。
“此事需得抓緊時間,昨夜軍報到京,哀家與皇后在內庫當中盤點了一番,已經按皇上之意,將金銀蟒袍備好,諸位大人商議一番,盡快遣人送去便是。”
陳循身上雖然掛著戶部右侍郎的銜,但是實際上卻在翰林院辦差,相較六部群臣,翰林院算是侍從之臣,更加依靠圣恩。
看太后如此神色,便知他說中了太后的心事,于是繼續道:“太后所言甚是,此事耽擱不得,以臣之見,不若仍遣那梁貴回去,一來,他本職懷來衛千戶,熟悉情形,二來,也更能取信與瓦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