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所說的干系到天子安危的軍報,孫太后的確很關心到底是什么。
但是冷靜下來想想,軍報已經到了,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她早一刻知道,晚一刻知道,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相比之下,還是后宮里頭的的事情更加緊要些,因此,孫太后沉吟了片刻,還是找了個由頭推拒了朱祁鈺要她立刻移駕集義殿的請求。
然而她的這番舉動,卻讓朱祁鈺心頭疑竇更盛……
剛剛他只是猜測,但是現在,他幾乎能夠確定,孫太后是在刻意的拒絕他。
但是為什么呢?
朱祁鈺同樣飛快的思索著。
不經意間,眼角余光瞥見了跟在肩輿后頭的李永昌。
剛剛自己過來的時候,李永昌還好好的,但是現在卻縮著身子,低垂著頭,死死盯著地面,一副心虛不敢看他的模樣。
再仔細的想了想,他最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正是自己出言攔下孫太后的時候!
孫太后說要回宮更衣,且不說這個當口上,他都說了有關系天子安危的軍報,孫太后不問軍報是什么,反而要回去換什么衣裳。
單說李永昌這個老太監,不過指揮肩輿回慈寧宮而已,他做過多少次了,為何這么緊張?
等等……回宮?
朱祁鈺似乎想到了什么,頓時心中一緊,上前兩步,死死的攔在肩輿之前,開口道。
“太后娘娘,事情緊急,恐怕耽擱不得,還請娘娘委屈一下,即刻隨臣移駕集義殿!”
見朱祁鈺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起來,孫太后心中頓時一驚。
定然是自己剛剛的表現,讓他看出來了什么,但是此刻她已顧不上那么多,后宮當中,已然布置了下去,若是她不能及時回去,只怕一番布置都要白費,甚至可能反蝕把米,故而她只能沉下臉色,冷聲喝道。
“大膽!”
“你這是在脅迫哀家不成?”
場面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隨著孫太后過來的一干衛士,也悄悄戒備起來,然而朱祁鈺面對孫太后的厲喝,卻依舊不慌不忙。
相反的,孫太后這番色厲內荏的表現,讓他越發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向后退了兩步,朱祁鈺開口道。
“圣母多心了,臣自然不敢脅迫圣母,只不過此事干系重大,若無圣母到場,不敢商議,既然圣母有事回宮,那不如擇日再議,臣這些日子以來,處理國政十分繁忙,想要進宮看看母妃,還請太后恩準!”
孫太后目光沉沉,死死地盯著朱祁鈺。
果不其然,還是被他察覺到了!
朱祁鈺作為天子唯一的弟弟,早就獲準可以隨時入宮探望吳賢妃,哪用得著她恩準什么?
宮里的一番布置,本就是倉促而為,留有不少破綻,她之所以這么急著回去,就是想要趁別人發現之前,將事情死死敲下。
但是若是多了一個朱祁鈺……
想也知道,他若跟著去了后宮,絕不會坐視自己對吳氏動手。
他可不是后宮中人,孫太后能夠光明正大的奈何吳氏一個先皇遺妃,但是若要動他這個監國親王,勢必會掀起洶涌的朝議,到時候,別說是鉗制朱祁鈺,她不被朱祁鈺倒打一耙都算是好的了。
因此一時之間,孫太后只覺得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