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
“自然是后宮之權與皇爺迎歸。”
“這么多天下來,縱觀郕王所作所為,皆是在從圣母手中奪權,此番郕王借機將李公公下獄,足可見他已經將目光轉向了后宮之中。”
孫太后點點頭,道:“不錯,即便是郕王想不到這一點,吳氏的心機,也絕不會放過這一點。”
金英繼續道:“所以臣猜測,待郕王登基之后,必會以處置王振一黨為由,大肆在宮中清除異己,扶持親信,為今之計,圣母當盡力保住后宮當中,與王振牽連不深,且可信之人,避免郕王牽連無辜,再圖后計。”
孫太后聽完,瞥了金英一眼。
宮中的勢力,她清楚的很,如今內臣當中,有三人最為顯赫。
以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振為首,接下來便是兩位秉筆太監,金英和范弘,宮里頭大多數的宦官,究其根脈,都能到他三人身上。
但是這次土木之役,王振和范弘皆隨駕而去,死在了外頭,所以便只剩下了金英。
他這番話的意思,便是讓自己,保下他那一脈的人,或許,他還要借此機會,將范弘那一脈收歸己有。
說到底,內臣當中,也是要爭權奪利的。
不過孫太后卻不生氣,不管是誰,為自己謀劃都是人之常情,水至清則無魚,她倒也不至于強求金英當什么圣人,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反倒讓她放心。
點了點頭,孫太后道:“你所言有理,這一點哀家心中有數,剛好李永昌被下了獄,這幾日你選些得力清白之人,哀家見見,放到各處去值守便是。”
金英低頭領命,孫太后又道:“此事不難,畢竟就算郕王繼位,也不至于越過哀家,攔他不要株連,還是可以的,不過你方才說,迎回皇帝是何意?難不成,他敢在此事上做手腳?”
說著,孫太后的眼神有冷冽起來,別的事情她都可以讓步,但是唯獨這一條,是底線,絕不可能讓步。
金英道:“圣母不必憂心,說到底,皇爺是大明天子,那郕王再猖狂,也不敢明面上阻攔迎回皇爺,最多是暗中使些絆子,不然的話,外朝的那些大臣,也是不會答應的。”
“內臣擔心的是,迎回皇爺之后,該當如何?”
孫太后明白了。
所謂權力動人心,到了手的東西,焉有讓出來的道理?
這會朱祁鈺承繼了大位,那萬一到時候皇帝歸來,他會愿意將皇位還回去嗎?必然是不會的。
不僅他不會愿意還位,只怕外朝的大臣,為了所謂的朝局安定,只怕也不會讓朱祁鈺交出皇位。
眉頭不由自主的擰了起來,孫太后打消了心中對金英的最后一絲疑慮,開口問道。
“你方才也說了,郕王繼位已是勢不可擋,若想要攔,哀家是攔不住的,可除此之外,哀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金英沉吟片刻,道:“圣母,所謂大義名分,郕王所持者,無非大義而已,當此局面,的確攔他不住,不過倒不妨暗中做些手腳,在名分上做些文章……”
說著,金英壓低了聲音。
孫太后聽完之后,眉頭略松了松,有些猶豫不定:“這樣,能成嗎?”
金英拱手道:“世上無萬全之事,內臣想的這個法子,也是預備不測,這樣萬一有一日……也好師出有名。”
孫太后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也只好如此了,既然這樣,明日過后,你將胡濙召來,哀家親自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