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后點了點頭,道:“不止如此,這次平叛,既是成功平定,那便是有功無過,曹吉祥雖是宦官,但是挾功而回,卻遭彈劾,于情于理,郕王不僅不能處置,還得保他,不然的話,日后再有大軍出征,何以派遣宦官監軍?”
金英明白過來了,太后這是在用朝臣的力量,倒逼郕王。
往日的時候,郕王只是個閑散王爺,這些事情和他無關,但是現在,郕王登基在即,一旦登基,他就是天子。
照朝廷慣例,大軍出征,要派遣宦官監軍,以此來保證皇帝,對,不是朝廷,而是皇帝對于軍隊的控制力。
這次平叛,既然成功了,那就說明曹吉祥是有功之人,這個時候朝臣彈劾他,如果郕王順水推舟同意了。
那豈不是替他做事的這么多宦官寒心?
何況,對于外朝文臣的稟性,金英還是知曉一些的,那些老大人對于宦官干政監軍,早就不滿已久。
一旦有此機會,可不會單單滿足于一個曹吉祥,郕王一旦這次處置了曹吉祥,以后每次大軍出征,朝臣們都會把這事兒搬出來,阻止宦官繼續監軍。
如此一來,打壓的是天子對于在外大軍的控制,郕王除非是傻了,不然的話,想來不會為一個和王振牽連不深的內宦,費這么大的工夫。
說白了,曹吉祥頂多算是王振門下,平素囂張跋扈了些,但是也沒得罪過郕王,想來不至于緊盯著不放。
于是金英拱了拱手道:“圣母英明。”
孫太后揉了揉額頭,道:“你所說不錯,這二人常年在外監軍,和普通內宦不同,有大用處,待此番風波過后,得想個法子,讓他們繼續在軍中待下去,最好是能到京營去最好。”
金英想了想,道:“那既然如此,我們這次做事便得小心,不能讓人瞧出來,是圣母在保曹吉祥,不然的話,以郕王的性子,就算一時不對曹吉祥動手,只怕也會多加提防,不會讓他再插手軍務。”
孫太后眉頭微皺,腦中似是閃過了一個念頭,忽然道。
“金英,哀家記得,你之前說過,郕王身邊有個叫成敬的,之前和你一同在內書堂做講官,可有此事?”
金英不知何意,便如實點了點頭,道。
“回圣母,確有此事,此人原是進士出身,后來受漢王謀反牽連,被判腐刑,先皇有惜才之心,故而命他在內書堂教授宦官,后來被外放到郕王府掌事。”
孫太后又問:“那郕王對此人如何?”
金英答道:“應是十分信重的,這回郕王總柄大政,身邊人手不足,有許多的政務,都是成敬隨侍在旁,幫著處理的。”
孫太后眉頭綻了綻,開口道:“既然如此,等曹吉祥回來,你叫他去找這個成敬,不必說別的,就說他之前依附王振,心有悔意,使些錢財,讓成敬替他在郕王面前說說好話。”
這是……要通過成敬來保曹吉祥?
金英臉上浮起一絲苦笑,道:“圣母,據內臣所知,這成敬讀書人出身,性子清高,但是曹吉祥……因著之前靠著王振,他久在軍中,性格粗鄙,若是想要走他的門路,而且是讓曹吉祥自己去,只怕會適得其反啊。”
金英說的吞吞吐吐,但是孫太后久在宮中,又豈會不知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