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職位本身對官員的要求不同,并沒有什么優劣之分。
但是一旦內閣越過六部,成為朝廷之首,那么問題就嚴重了。
但凡是入仕的官員,沒有不想往上爬的。
當六部七卿是文臣頂點的時候,他們便會朝部院堂官的方向努力,去做出政績。
當內閣首輔是文臣頂點的時候,他們自然也會朝內閣的方向努力,去養望,去結黨。
人性如此,不可改變。
這一點,說起來是他的錯,準確的說,是前世的他犯的錯。
內閣是從他的手里長起來的,他當年在這件事情上做出的最大的錯誤,就是讓時任吏部尚書的王文入閣成為首輔。
這個先例是他開的,也就埋下了內閣凌駕六部之上的禍端。
有此先例,往后的幾代里頭,六部的尚書便低人一等,自己都想著怎么從尚書到閣臣。
要知道,能做到尚書位置的人,本身就有很強的人脈關系,他們為了入閣刻意經營之下,結黨的速度是超乎想象的。
所以,內閣必須要受到限制。
在他的手里,往后只能有內閣大臣往六部尚書升遷,決不會出現尚書向內閣升遷。
當內閣和各部院的侍郎一樣,成為朝臣向尚書位發起沖擊的跳板和過渡之一。
那么,就算不能消弭黨爭,也能將禍患盡可能的降低。
這也是他暫時想到的最好辦法。
內閣現在有崛起之勢,但是還能遏制。
前番,他要讓王直入閣做首輔,受到了朝臣的集體反對,所有人都認為,這是貶謫。
這一次瓦剌之戰,王文當居首功,王翱次之,最終王翱成為首輔,王文接任天官,朝野上下都認為正常。
這都說明了一點。
那就是,內閣如今雖然權重,但是實際上在朝臣的心中,還是根深蒂固的認為,六部七卿,要比內閣大臣的地位更加尊貴。
這也是朱祁鈺變著法的要給六部的官員加官的原因所在。
現如今的六部尚書里頭,戶部王文加了少師,兵部于謙加了少保,禮部胡濙加了少傅,工部陳循加了太子太傅,都是從一品的官銜。
都察院的陳鎰,戶部的沈翼,刑部的金濂,雖然都還沒有加官,但是朱祁鈺也在盤算著慢慢安排上。
與此相對的,內閣的所有閣臣,在遷到實職尚書之前,他都不打算再給另外的加銜。
地位這種東西,不能僅靠人的認知,更重要的是要靠制度約束。
他給內閣加正二品的尚書銜,是為了讓內閣可以和六部比肩,成為中樞衙門之一。
那么六部的長官要壓過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加從一品的銜。
如此一來,不管是從百官心中的認知,還是從品級上,都能保證六部長官始終壓過內閣大臣一頭。
只要六部還是朝廷之首,那么官員們最終的目標,就是成為尚書。
即便是在這個過程當中,籌謀入閣當做跳板,也必不會和前世一樣,將全部精力都放在拉攏交游之上。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想要踏踏實實的做出政績來,就不可能有精力,能夠結出大的黨派。
如果真的出現只顧結黨的人,那么他的仕途終點,就是內閣,終生無望尚書。
朱祁鈺相信,但凡是有野心的人,都不會如此盲目。
即便是真的出現這樣的人,只要保持六部的超然地位,也能將其壓制的死死的。
當然,陳循是個特例,他一直在翰林清流轉遷,沒有什么拿得太過拿得出手的政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