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質疑皇爺的決定,眼下國庫空虛,皇爺心懷萬民,開互市也是為了豐裕國庫,奴婢蒙皇爺愛重,代為執掌皇店,也算是能為社稷略盡綿薄之力,豈敢有所怨言。”
朱祁鈺笑了笑,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是從反面來看。
王誠就是覺得,戶部不該拿這么多,只不過天子為國家社稷著想,故意讓出去了而已。
雖然道理的確是這么個道理,但是卻不能讓他們這么想。
王誠和舒良,都是他的心腹。
他們一個執掌東廠,一個執掌皇店,都算是內宦當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和戶部要是生了嫌隙,也是一樁麻煩事。
需要特別注意一下的是,東廠的設立,并不在朝廷的體制之內。
嚴格意義上來說,東廠,包括以后朱祁鈺的大侄子設立的西廠,都算是內廷的分支衙門。
因此上,東廠的經費來源和錦衣衛也不一樣。
錦衣衛屬于軍隊的一支,俸祿經費來自于京衛指揮使司。
東廠則不一樣,它和內廷的其他衙門一樣,一應花用都是直接從內庫撥出。
所以,內庫的收入,和舒良這個東廠提督,也算是息息相關。
沉吟片刻,朱祁鈺擺了擺手,示意二人起身,開口問道。
“你們覺得,這互市當中,最難,花費最多的,應該是哪個環節?”
舒良和王誠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疑惑的望著天子。
朱祁鈺也沒指著他們回答,直接便給出了答案。
“民間的商人都清楚,要做成一樁生意,最大的成本,并非是購買貨物的本錢,也不是販賣運輸的人力物力。”
“這做生意最大的成本,其實是各層衙門的盤剝,以及運輸路途上山匪擄劫的風險。”
王誠最先反應過來,大著膽子開口道。
“皇爺的意思是,您之所以給戶部這么多的銀子,是想讓戶部替皇店沖鋒陷陣,保駕護航?”
朱祁鈺點了點頭,神色間多了幾分滿意,道。
“不錯,以往互市,都是對民間開放,其中多有大臣,勛貴之家暗中參與,但是這一次,朕將一應的貿易事務,都交給了皇店,他們豈會滿意?”
“少不得,要在朝議之上大放厥詞,若沒有戶部的鼎力支持,只怕互市連朝議都通不過,何談盈利?”
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互市全面封閉的時候,大家都沒有銀子可賺,也都老老實實。
但是如今要開互市,他們卻撈不到利益,心中不平的人必定不少,既然他們拿不到,那么索性一拍兩散,誰也別賺。
這種局面,要么朱祁鈺肯讓步,開放給民間商人,要么就只能跟他們硬碰硬的對上一場。
前者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朱祁鈺這么做了,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感激,甚至還會助長走私的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