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孫太后當時雖然信任金英,但是還是存了幾分防備,有不少人都沒有告訴金英。
但是這個老家伙,憑借著對于宮里的侍女宦官們之間盤根錯節的關系,硬生生的倒推出了一份名單。
這種能力,若非是他在宮中待了幾十年,且一直身居高位,是決然做不到的。
拿到名單之后,吳氏趁著選秀的時機,又把宮里好好清洗了一遍。
不過這一次,她留了個心眼,凡是有懷疑不確定的,打一批,壓一批。
反而是確定了的,先打再拉,還特意冷處理放過了一批。
所以實際上,現在宮里頭,孫太后以為的“幸存”下來的,替她傳遞消息的人,早就在朱祁鈺這掛了號了。
甚至還有些,能夠為他所用。
當然,他自己是沒心思管這些事情的,都是吳氏和興安在操持。
如今吳氏慢慢放手,這些事情,也就被汪氏接手了,興安也跟著又調回了坤寧宮。
慈寧宮今天具體情形,雖然孫太后下了封口令,但是在宮務已經被整肅到這種情況下之后,汪氏如果想要知道,卻也不難。
果不其然,汪氏左右掃了一眼,見殿中都是心腹的侍女,便放心開口,將慈寧宮中發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
“……今日陛下囚了薛駙馬,皇姐本就心緒不寧,沖動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上圣皇太后又一時氣急,吵起來也是有的,不過臣妾看,應該沒什么大妨礙,傍晚時分,皇姐還又被召進了慈寧宮。”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朱祁鈺也點了點頭,不過他的神色卻同樣有些復雜,開口道。
“的確是苦了皇姐了,夾在朕和慈寧宮之間,左右為難的,薛恒固然有罪,可他如今的樣子,倒是叫皇姐傷心了。”
雖然說天家無情,但是實際上也不絕對。
朱祁鈺這一代兄弟姐妹當中,常德公主和他,感情就相當的不錯。
當然,這是因為,先皇的子嗣并不充裕。
先皇育有三女兩子,長女順德公主生于永樂十八年,比朱祁鈺大了足足八歲,出嫁的早,身體也不好,幾年前就病逝了,次女永清公主,更是幼年早夭。
所以事實上,先皇成年活下來的子嗣,就只有朱祁鈺兄弟倆和常德公主三人。
宮里頭孩子少,年紀相仿,又沒有皇位之爭,自然相處的融洽,哪怕是后來常德公主出嫁了之后,因為朱祁鈺也沒有就藩,所以走動也很頻繁。
所以,打心底里來說,朱祁鈺是不想讓常德公主摻和進這檔子事里的,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夠控制的。
嘆息一聲,朱祁鈺輕輕搖了搖頭,撇開這種復雜的心緒,腦子也恢復了平常的冷靜。
“孫太后和宮外的那幫人,固然是所圖甚大,其心不軌,但是他們目前讓皇姐參與的事情里頭,應該還只是營救太上皇。”
皺著眉頭,朱祁鈺的臉上浮起一絲若有所思。
“皇姐雖然嘴嚴,但是心思淺,很少把人往壞里想,她今日的這番話,固然是受了薛恒之事的刺激,但是朕總覺得,是有人在她耳邊提起過這些事情。”
不得不說,作為如今的紫禁城中,對常德公主最了解的兩個人,孫太后和朱祁鈺兩個人,難得的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一致。
不過不同的是,孫太后注定得不到答案,而朱祁鈺一抬頭,卻正巧看見,汪氏撲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帶著一絲羞赧開口道。
“這件事情,臣妾或許能替陛下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