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彬的證詞上說,是太上皇身邊的袁彬主動找上的他們,伏殺喜寧也是得了太上皇的允準的,諸多細節也看似翔實可信。”
“但是問題是,袁彬遠在迤北,無法核證此事,而許彬又拿不出其他的證據,三個人各有各的說法。”
“這案子實在錯綜復雜,如今二位先生來了,剛好替朕參謀一番,二位覺得,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這……
果然還是來了。
王翱和俞士悅都是聰明人,從聽到事情的真相的時候,他們就明白,知道內情是有代價的。
真相是什么,其實他們大約心中已經有底了。
首先泄露軍情的事情,肯定是真的,雖然張軏還不認賬,但是許彬和蕭維禎二人的證詞已經足夠了。
至于到底是許彬自己的主意,或是三人的合謀,還是太上皇的主意。
很遺憾,從邏輯的角度來說,他們更傾向于是最后一個。
要知道,太上皇的詔命也是圣旨,如果許彬說的是假話,那么就是在矯詔。
單憑這一條,他就要被凌遲處死,還會連累一家老小發配邊疆。
相較之下,泄露軍情雖然同樣是大罪,但是最多是許彬一個人死,不會牽連家小。
當然,存在一種可能是許彬為了脫罪而污蔑太上皇,但是,許彬的性格一向帶著幾分軟弱,所以王翱很難相信,他會拿一家老小冒此大險。
何況,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幾個使節,如果不是因為有太上皇的詔命,恐怕也不敢干。
但是心里有所猜測,是心里有所猜測,說出口的話,卻要萬分謹慎。
想了想,王翱開口道:“陛下,此案的確干系重大,涉及太上皇聲名,故臣以為,當低調詳查,務必要等證據確鑿,再行定奪。”
這話說的就有技巧了,看似不偏不倚,但是實際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低調處理,保護太上皇的名聲。
不然說什么證據確鑿,許彬沒有證物,他所說的中間人袁彬,又在瓦剌被扣著回不來,哪來的證據確鑿。
朱祁鈺沒有說話,睨了王翱一眼,后者頓時有些不安,開口道。
“陛下,事涉皇家尊嚴,不可輕忽,若鬧大了,恐讓天下萬民非議皇家,令百姓離心,滋生動蕩之事,故臣以為當慎之又慎。”
說到底,為了救自己泄露軍情這樣的事情,是臣子做的也就罷了,該殺殺該罰罰,過去了就過去了。
但是要是太上皇干的,傳揚出去,損失的是朝廷和皇家的顏面,丟不起這個人啊!
而且,老百姓又不太能夠分得清皇上和太上皇的差別,這種消息傳出去,也是讓地方平添不安定的因素。
這個時候,俞士悅也道:“不錯,陛下,還是審問清楚,再行定奪不遲。”
朱祁鈺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逡巡了一番,正欲開口,成敬從外頭走了進來,道。
“陛下,寧遠侯任禮,聯合陽武侯薛詵,定西侯蔣琬及京衛指揮使司張輗一同上本,彈劾錦衣衛指揮使盧忠不顧朝廷體面,飛揚跋扈,無故擅抓朝廷使臣,奏本在此,請陛下御覽。”
眼瞧著成敬將奏本遞到御案上,王翱和俞士悅一陣無語。
這時候添什么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