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看似嘮叨的閑話,基本都是內宮之事,唯一一件涉及外朝的,便是和任禮有關的。
孫太后在信中,提到了會昌伯被奪爵的事情,與此同時,她看似不經意的,提到當時,唯有任禮據理力爭,讓她感到十分安慰。
僅是這一句,對于朱祁鎮來說,便夠了!
果不其然,任禮聞言,立刻行了個軍禮,神色堅毅道。
“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榮耀,臣愿隨時聽候陛下吩咐。”
朱祁鎮心中大定,點了點頭,道。
“好,既然如此,自今日起,朕身邊的一應護衛職責,都交由任侯負責,舒公公,你,就不必再管了!”
這話說的十分有底氣,朱祁鎮甚至有些期待,舒良氣急敗壞的樣子,或者說,他態度倨傲的拒絕的樣子。
但是,都沒有。
舒良的臉色十分平靜,道。
“太上皇既然有命,內臣自然遵旨,明日起,內臣就撤去所有人手,將外圍護衛之責,移交給任侯。”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讓朱祁鎮感到有些不舒服。
但是,此時此刻,他也不好再繼續說什么。
于是,很快打開了第二封信。
這份,是錢皇后的!
相比較孫太后的平淡,錢皇后的這封信,寫的長長的,字里行間,都透著濃濃的關心和思念。
慢慢的讀著這封信,朱祁鎮的臉上,罕見的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與此同時,幾乎是掐著他讀完信的同時,胡濙一招手,身后的侍從搬上來兩個箱子,打開蓋子,里頭是一件件厚實的冬衣鞋靴,針腳細密,一針一線,似乎都凝聚著主人的心血。
胡濙道:“太上皇,這是端靜皇后,托老臣給陛下帶來的冬衣,娘娘說,塞外苦寒,宣府的天氣也十分寒涼,請太上皇萬萬要保重身體,她在宮城當中,日日夜夜,都期盼著能夠重新和您想見。”
看著這些衣帽,朱祁鎮的眼中,隱隱浮起一絲水光。
他小心的將信疊好,重新裝回信封當中,想了想,直接將它放在了心口處,然后,臉上帶著一絲矛盾之色,猶豫著低聲問道。
“先生,皇后她……怎么樣了?”
按理來說,胡濙是外朝大臣,錢皇后是內宮后妃,這句話問的并不算合適。
但是,無論是朱祁鎮還是胡濙,都沒有覺得不妥。
還是那句話,胡濙對于朱祁鎮來說,是長輩一樣的存在。
胡濙神色有些復雜,張了張口,又止住了話頭,如是再三,他老人家方開了口,道。
“這話,太上皇又何必問呢?”
說著,胡濙將目光落在那一箱衣物上,長嘆一聲,道。
“這一針一線,皆是娘娘的心血所凝,其中有多少深情厚義,太上皇比老臣清楚。”
“您問老臣,娘娘怎么樣了……”
“老臣只有一句話,也還是那句話,娘娘她,日日夜夜都在宮中苦求,期盼著能早日再和您相見。”
“陛下,跟老臣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