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鑒擲地有聲的話語回蕩在花廳中,眾人皆是沉默下來。
焦敬的臉上明顯帶著贊許之色,朱儀則顯得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料到,朱鑒會突然說出這么一番自剖心跡的話。
至于被朱鑒正面反問的任禮……
老侯爺此刻的感覺,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有點惡心!
這幫文臣,果然慣會冠冕堂皇的做一副偽君子模樣,偏讀的書多了,還生的一張利嘴,也就是欺負他一介武將,扯不出那么多咬文嚼字的話。
不過,看著朱鑒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任禮忽然笑了起來,并不摻雜其他的意味,就只是普通的溫和笑容。
他覺得朱鑒有點可憐!
偽君子的皮披的久了,很多時候,就長在身上了,想揭也揭不下來,他不知道剛剛這位朱閣老經歷了什么樣的心里掙扎。
但是,說是自欺欺人也好,說是問心無愧也罷。
總之,在任禮看來,朱鑒就是騙自己騙的久了,以至于早已經分不清楚真假。
所謂風骨文臣,不外如是!
讀圣賢書,讀到如此境地,何其可悲?
他任禮堂堂一個侯爵,身負戰功無數,和這個只會喊著“明心見性”的腐儒計較,實在是不值。
于是,任侯爺心里那股膈應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他起身拱了拱手,道。
“閣老高風亮節,是本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日多有冒犯,請朱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不論每個人的心中如何作想,但是,任禮低了頭,這場風波也就從表面上消弭了下來。
或許是生怕再出什么亂子,焦敬趕忙將話題轉回了正事上。
“方才朱大人說,禮部已經準備停當,但是,出閣的儀典卻被壓到了年后,如此一來,我等若貿然上奏,的確有些斧鑿痕跡……”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由禮部來挑這個頭,提起出閣之事,然后他們出面,把路子引過來,如此一來,不會顯得那么刻意。
但是,禮部如果打算等到年后,那么時間上就有些晚了。
聞聽此言,朱儀也皺眉問道:“駙馬爺,這么大的事情,難道你和朱大人商議的時候,就沒有準備其他的方案嗎?”
焦敬看了看朱鑒,此時,朱鑒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不過,目光還是刻意的略過任禮。
“自然是有的,不過,此事需看運氣。”
運氣?
朱儀沉思片刻,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道。
“你的意思是,中宮皇后那邊?”
再次對朱儀的機變感到一陣贊許,朱鑒點了點頭,嘆氣道。
“不錯,如今宮中皇后有孕在身,不日即將臨盆,如若誕下的是皇子,那么將是陛下的嫡長子,身份尊貴。”
“相反,雖然說東宮之位早在陛下登基之前便已定下,但是終歸,殿下只是太上皇的庶長子。”
“雖說倫序在上,但是兩相抵消,朝臣當中,必然會有人對東宮之位有所異議,借此時機,我等同樣可以提起詹事府一事,維護太子殿下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