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狠絕的時候,朱祁鈺從不猶豫。
誠然,他們這一世什么都沒有做,但是,身為武將,既有不臣之心,又有動手的膽子,這就已經夠了。
有沒有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個心思,也有這個膽子,就該死!
但是,對于徐有貞,朱祁鈺卻沒有太著急動他。
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
謀略千般,難當一卒。
徐有貞和那些武將不一樣,他即便有妄念,也不可能親自上陣,加上這一年多下來,朝廷事多繁忙,朱祁鈺一直沒騰下空來,所以也一直沒工夫收拾他。
索性,便借著當初的‘南遷之議’,將他丟在翰林院自生自滅,當然,吩咐舒良對他密切監控,是少不了的。
但是,朱祁鈺將他旁置不管,架不住這位徐大人太過積極上進,四處鉆營。
先是去求了陳循,想要通過工部修渠的事情,為自己積攢功勞,求個官職,結果到最后,渠是修成了。
但是,他畢竟不是主持者,一個協理的名頭,功勞可大可小,如何賞賜,還是全憑天子的心意。
于是,些許的財帛金銀賞賜,便將他打發了。
對于這件事情,徐有貞曾去問過陳循,但是,這位陳尚書也無能為力。
他能夠把徐有貞帶過去參與大渠的修筑,已經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如今回了京,更不可能為這么一個區區的翰林侍讀再犯天顏。
應該說,在這種境地之下,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該心灰意冷,安心的窩在翰林院和案牘為伴了。
然而,這位徐大人,偏偏就是個不甘于凡的人,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在仕途上有所作為。
于是,他四處找人各處疏通,想要外放出去。
然而,吏部有王文在,他找的關系再硬,到了這位天官大人那,也會被直接卡死。
王文的確不知道徐有貞的具體情況,但是,他只要知道,這個人提過南遷,天子對他印象不佳,明顯不打算用,就足夠了。
最終,徐有貞悲慘的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改變不了天子對他的印象,那么,他無論如何掙扎,都不可能逃出現在的泥潭。
徐大人并不是什么道學君子,相反的,他善于鉆營,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不在乎自己用什么手段。
就在這個時候,朝中又開始接連不暇的鬧出了和太上皇有關的種種事端。
于是,徐大人敏銳的察覺到了機會。
如今天子的身邊,多是正臣,直臣,諫臣,如于謙,如王文,如陳鎰,這些人雖然和天子親近,甚至有些被倚為心腹,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
在很多的朝事上,他們會做出妥協,會維護天子的利益,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他們騙不了自己的本心。
朝政方面,毋庸置疑,天子圣明英斷,能時時以社稷為先,所以君臣相得,縱有爭執,最終也能平復,相互妥協。
但是,在太上皇的這件事情上,有些事情,卻是難以解決的。
或者換句話說,在涉及到太上皇的問題上,往往,天子的利益和社稷的利益,有些時候是相沖突的。
真正讓徐有貞意識到這一點的,正是前段時間,舉朝上下對舒良的彈劾!
那幫科道風憲,難道不知道,這位舒公公是天子的第一走狗嗎?他們難道不清楚,舒良做的事情,實際上背后是天子在授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