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莎知道杜晶是為自己好,但是她就是不服這口氣。
滿地的口紅,在此時的關莎看來不是口紅,而是滿地的128元,但卻也是無法變現的空頭支票。
關莎想起當初她跟杜晶走訪工廠的時候,小眼睛老板說:
“現在價格做低點好賣,不然你直播競爭力也比不過人家不是,你看人家什么口紅一姐,什么倪蝶的,奈香兒不都是全網最低價么?你要跟人家爭價格怎么辦?”
“現在這個市場玩的就是性價比。”
關莎想起鳳年廠的“母狐貍”談到國內第二的美妝品牌娜娜時,說,
“她們家的特點就是便宜,要貨便宜,可以說便宜到極致,怎么便宜怎么來。”
“跟娜娜就別談質量了,便宜就好,哪個廠給的最便宜就選哪個廠,跟他們合作的廠也基本沒法賺錢……”
關莎想起了蕭杰,想起蕭杰用十分認真的口吻對她說:“
“你知道倪蝶為什么要求你回去改貨,重新生產,最后128元的口紅只賣48元么?因為她不僅要你的貨好,還要你價格低,說白了‘低價好貨’才是她直播間的核心競爭力。”
“倪蝶向你提出的全網最低價,甚至未來三年最低價這種要求,我完全不意外,因為如果她沒有這樣的議價資本,她的粉絲就留不住,就會跑去別的價格更低的主播的直播間。”
幾乎所有人都在提醒關莎,想要在化妝品和直播行業中生存,仿佛必須滿足一個必要條件,這個必要條件就是價格足夠低。
可該必要條件恰恰不適用于關莎做中高端品牌的理念,所以她也逐漸開始發現,她好像一開始就走錯了道。
“我在跟你好好說話,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杜晶坐回了沙發上一臉沒好氣,“我是沒創過業,但我還不了解你么?你這事兒就不靠譜!話說一帆哥都告訴我了,說你家就是關鴻地產,你說你以前在學校這么神神秘秘干嘛,關鴻地產有啥見不得人?!連我們小學現在那塊地都被你們家買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搞點自己擅長的不行么?比如搞點跟房子有關的,瞎折騰化妝品是咋回事……這行水太深了不適合咱這種小白玩兒!”
“你說,我10元成本的口紅,賣128元,是不是真的賣貴了?”
關莎仿佛根本沒聽到杜晶剛才的一長串抱怨,歪著腦袋思考著。
128元的售價,10元的成本,多出來的118元是什么?
會計學上這部分是毛利潤,但毛利潤又是什么?毛利潤代表了什么?
代表產品增值的部分么?
但這增值的部分憑什么值118元?
難道是因為品牌溢價?
但是一個剛剛誕生的品牌,憑什么10元的成本溢價118元?
也就是到了現在,關莎才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叮咚!”
此時門鈴響了起來,關莎和杜晶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誰會大晚上跑來按門鈴。
“有人在嗎?”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