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父母眼中,有大錯。
錯在她們是女童。
一襲紅衣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前方,眼神微皺的看著許惑指尖的白焰。
隨著每一個女娃身上泛起珠玉光彩,兩個鬼差身影漸漸隨著霧氣走來,接引眾鬼。
還是老熟人。
正是孤山遇到的兩名黑白無常。
看來,瑯琊也屬于兩人的業務范圍。
只不過兩位看到許惑剛要打招呼,就直接僵住了。
他們看到了旁邊的紅衣女子。
這這這?!
“這些孩子輪回,不要讓她們做人了。”
此刻,女子看著鬼差,輕輕開口。
“憑什么?”
許惑睜開眼睛。
他早就感受到了旁邊的女人。
不過在許惑的感受里,那是超出尋常鬼類數百倍的陰冷。
其他的許惑感受不到,畢竟他練氣只是個九品。
在他的感官里,既然是鬼,那就不用怕。
女人淡淡看了許惑一眼,道:“女嬰生下來豬狗不如,倒不如輪回畜生道,做一世野獸或花草。”
“那你怎么不去做畜生?”
此話一出,旁邊的黑白無常差點跪了!
兩位做了數百年無常,見過成千上萬世面的鬼差,現在卻鵪鶉一般的哆嗦。
大哥,你想死等我們哥倆走了再來行不?
女人一愣。
少年的話,讓她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許惑卻是皺眉看著她,道:“這群孩子可以投胎為人,那是福德造化。”
“你一鬼類,都知道化身人形,她們投胎做人有何不可?”
此刻,女人看著許惑,卻是冷笑道:“投胎了,等著被父母溺死嗎?”
“總會改變的。”
“呵呵呵……”
聽了這話,女人笑了。
“之前有一個人,和你說過類似的話,他用了整整十年,一事無成。”
“那就做畜生?”
許惑搖頭,道:“沒這個道理。”
女人淡然道:“我說有,就有。”
許惑麻了。
哪來的杠精?
他看著女人,深吸一口氣,道:“女孩就沒有做人的資格?”
“在我看來,男女并無不同。”
許惑指著女童,道:“讓她們自己選,我想她們也愿意為人。”
女人一愣。
男女……并無不同。
這句話,就算是空語也未曾說過!
因為在如今的天下,男女地位的差距,就算是她紅拂也承認。
但是她能感受到,面前少年所說,便是心中所想!
這句話,若是讓儒家老頭聽到,怕是能氣得跳腳。
紅拂深深看了許惑一眼,道:“空口之言。”
“女子和男子一樣,那古往今來,可有一女子,如男兒一般建功立業?”
“不巧,還真有。”
許惑輕聲道:“在我的家鄉,就曾有那么一位。”
“是誰?”
“你不認識。”
“呵,信口開河?”
許惑定定看著女子。
“愛信不信。”
他呲笑一聲,搖了搖頭。
但不等那女子說什么,卻幽幽開口——
“昔為烈士雄,今為嬌子容。親戚持酒賀父母,始知生女與男同。”
“門前舊軍都,十年共崎嶇。本結弟兄交,死戰誓不渝。今者見木蘭,言聲雖是顏貌殊。驚愕不敢前,嘆息徒嘻吁。”
“世有臣子心,能如木蘭節。忠孝兩不渝,千古之名焉可滅。”
詞畢,許惑滿意的看著面前女子一臉呆滯。
對付杠精,只有比他更杠才可以壓制。
“親戚持酒賀父母,始知生女與男同……世有臣子心,千古焉可滅……”
紅拂心臟狂跳。
多少年了,三千年前絕地天通以來,自己再也沒有如此心神失守。
詞并不精妙,卻描繪出了一名女將歸家,顯露真容后鄰里和部下的認可。
認可,世俗對女子為將的認可!
“她叫木蘭?在哪里?”
許惑沒有回答。
沒法回答啊!
不過,許惑卻是淡然抬手,指向那群懵懂女娃,道:“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