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情況和佛童都是類似的。表面看起來和人一樣,但是它們的腦子里,已經被蝌蚪啃食的千瘡百孔了。
“許公子,你說小二他喜……”
“劍八。”
突然,許惑看著他的眼睛,道:“你弟弟死了。”
袁劍八表情直接僵住。
許惑抬起頭,看著袁劍八。
死亡,永遠是一個無法贅述的話題。
無論為何溫柔如何拐彎抹角,都不得不去說出最后的那個答案。
此刻任何溫柔的言語,都不過是死刑犯的最后一餐。
如何的豐盛甘冽,都改變不了那殘忍的結局。
現在自己就要帶著他去村落,若是不告訴他,讓他保持著憧憬和興奮,每多一分,都是一份折磨。
“許……許公子,你開什么玩笑啊。”
袁劍八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呆呆道:“我弟弟他,昨天不還和咱們見面了嗎?”
“他現在可是妙蛙寺的佛童呢,他……”
“妙蛙寺的和尚,是妖怪。”
許惑輕輕開口。
咣當!
袁劍八手中的甲胄直接摔在了地上。
“不……這怎么會呢……”
“許公子,你別開玩笑,哈……哈哈哈。”
袁劍八笑著,但是他的手卻是哆嗦。
這一路跟著許惑,他見識到了許惑的本事。
那是和他們這種底層異人完全不同的階層。
而且,許惑是討魔校尉。
他的話袁劍八明白,很可能是真的。所以他的身體下意識的發抖。
“許公子,我弟弟還等著我給他送甲胄呢。”
“今天回去,爹一定給小二準備了紫藤花糕。”
“回家一次,他就不會下山了。”
“他……”
“袁劍八!”
許惑猛然站起身來。
陽光被他的身形擋住,淡淡的影子落在了袁劍八的身上。
“妙蛙寺是妖窟。”
“豐縣這些年太平沒有妖怪,是因為有它們這群妖怪圈地為王。”
許惑看著袁劍八,道:“今天回去,是救你父母和妹妹。”
“救你村子里的所有人。”
袁劍八愣了愣,嘴巴癟著,表情說不清是哭是笑。
他帶著一絲茫然哭腔道:“不是……去吃糕點的嗎……”
昨天發生的事,袁劍八并不知道。
顯然溫庭筠回去忙著找蕭麝和柳如,并沒有和他細說。
許惑輕輕嘆了口氣。
他撿起地上的甲胄遞給袁劍八,然后將事情慢慢復述一遍。
妙蛙寺隱藏的很好。
尤其是有韓昭庇護的情況下,四年來幾乎沒有任何暴露。
畢竟,在這豐縣的地界,也沒有那么多的人來關注。
就算是韓昭這些年憑借太平縣令的名頭在江州有些人氣,也改變不了豐縣只是個彈丸之地的現實。
能夠讓周邊的人知道紫藤花的名號,已經是極限了。沒有人會專門來關注。
有一說一,如果不是自己可以察覺到星光氣息,甚至也沒有去懷疑妙蛙寺和韓昭。
畢竟,它們的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了。
而且寄生在人體的妖怪,從蝌蚪就生長在人的身上,妖氣淡得和沒有一樣。
嘭!
隨著許惑的話,袁劍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邊沙孩兒歪著腦袋靜靜看著,兩人的對話他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是連起來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許惑將真相復述一遍,也就不說什么了。
袁劍八并不是小孩子。
他是一個見過血腥生死的禿鷲。
只不過這種事情,就算是誰也無法坦然接受。
晨曦中的風沾染著初夏的溫熱,輕輕的沿著山巔吹拂過許惑的發絲,吹過袁劍八此刻身上的白袍。
“我知道了。”
許久,袁劍八聲音低沉道。
他說著將自己的白袍脫下,然后將那買來的甲胄給自己穿上,最后套上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