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時起,師婆婆這口氣就不順,隨著來院子里的人越多越不順。
死胖丫頭,這是買了一條街嗎?
她老人家連門口都出不去了。
這么多東西,屋里怎么放得下?
等天擦黑,終于見著那礙眼的身形繞過影壁來,得,胖丫頭,一點兒不忌口,脖子里繞著圈繩兜著一個沒蓋的食盒,四四方方的大食盒分了很多小格子,小格子里全是點心零嘴,死丫頭一邊走一邊吃。
呵,這是還嫌肉不夠多?
喝:“看你弄得亂七八糟,趕緊給我收拾好。”
郝靈看見滿院子的東西也呆了呆:“我買了這么些?”
師婆婆冷笑,銀票都花光了吧?
哪能呀,從家里帶出去的根本沒花著。
郝靈苦惱跺腳,扭回頭:“小何,咱忘了買一樣最重要的。”
小何從她身后繞過來,懷里抱著疊到他下巴的盒子袋子兜子,怕怕的對著師婆婆行禮,再問:“啥?”
一腦門子的汗。
郝靈:“宅子啊!這院子太逼仄,住不下你家姑娘我啊。”
帽子下師婆婆老臉抽不停,這敗家的胖丫頭,才來一天就嫌棄師門了?還給自己找好了小跟班?那個何家的小子吧,你腦子有病被個胖丫頭支使團團轉。如今衙門里都是這樣的貨色?要亡國了吧。
如今郝靈說什么小何是什么,聽她一說立即腦子轉得飛快:“空宅子,能立即住人的空宅子,配得上你的大宅子——有了,謝家花園胡同——”
“老婆子還沒死呢,沒想著搬家,我在哪你這個徒弟就得在哪。趕緊給我收拾干凈了。”
師婆婆一發威,小何懷里噼里啪啦往下掉。
郝靈不滿:“師傅,你嚇著我小弟了。”
師婆婆呸,本事還沒學,節操先掉了,有潛質。
一揮袖子進屋了,眼不見心不煩。
聽著沒師婆婆的動靜了,影壁后門外頭等著安裝家具的一隊人才進來,想看不敢看的,都望著郝靈,眼珠子卻往正屋門口抖。
郝靈不明白,老婆子做過啥怎么遠近都這么怕她?
費力挪著腳,挨到自己屋門口:“大家先把屋里的東西清出去,直接放到大門外,再裝大件的。”
都是專業人士,不用她多說,只要她別站在屋里和門口礙事就行,再指指東西往哪里放哪里裝,這些人手腳飛快的給她抬進去裝好,還特別主動的將不是他們店的貨品也給拆了繩子放在該放的地方。
東邊三間屋放得滿滿當當,西邊三間屋也裝滿,院里重新變得空蕩,不過,等明日一早,說好的花市的人送盆卉和樹苗來。
賞心悅目的植物,必須有,不僅為了好看,還為了幫她恢復。
下人沒有買,小何說,買人是門大學問,匆匆忙買到不合適的添堵,不如看準了直接買合適的。急著用人,不是非得買,也可以雇。街上多的是人做短工,一抓一大把。
比如,家具一裝完,小何就找了本街靠譜的婦人幫她做飯燒水。只是,人家不敢來,師婆婆這里也沒有灶房,便說好婦人在家做好飯燒好水給送來。
小何給的錢,沒跟郝靈要。
郝靈沒跟他客氣,這可是她頭名小弟,吃小弟的怎么了,以后帶小弟吃肉的時候多著呢。
進了正屋,懷疑:“你有事瞞著我吧。”
師婆婆拿著本書正在看,聞言眼皮不抬一下:“我跟你才認識一天,你不知道我的事很正常。說說,你發現什么了?”
郝靈:“你怎么吃飯的?沒有灶屋,你也不像會做飯的人,我問過小何了,這條街上根本沒給你送飯的人。別跟我說你是神仙,你是不是背著我的時候跑別的地方吃好吃的了?”
師婆婆氣悶,原來關心的點還是在吃上,回來多大會兒了,食盒還在脖子上掛著呢。
“你過來,我給你把脈,這么能吃,你是不是有病。”難道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