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家里事情還多呢。”
親眼看到的太震撼,眾人跟著她出來,甚至忘了關牢門,不過,血菩提肯定是逃不出來了,那么多——冤魂——索命呢。
到得地面,暴曬在陽光下,眾人才覺得回到人間。
白尚書相當謙遜的拱手:“方才那是——血菩提這回會招了吧。”
“一定會。”郝靈調皮一笑:“假如他還能咬牙堅持,那我真要求大人你留他一命了。”
啊?
“我親手將他制成法器,倒也能鎮壓些不好的東西,物盡其用吧。”
“...”
郝靈笑起來:“絕對讓他比親自殺死自己一百零七遍更痛苦。”
“...”
很好,這個人,記住了,一輩子都不能惹。
送走郝靈,白尚書帶人又下了三層,見牢門大開,怒:“真跑了算誰的?”
眾人低頭。
一道低若不聞的氣息從里頭傳來:我招...”
什么?
眾人疾步,只見血菩提死魚一樣吊著,氣若游絲,精神萎靡,明明他們才離開不到一炷香時間,且這中間絕對沒人對他用刑,這是發生什么了?
小大師手段了得啊!
紙筆伺候,讓血菩提寫是不可能的,口述。
血菩提表情痛苦:“十八年前,我十五歲,尚在學堂念書。”
原來還是個讀書人,呸,丟圣人的臉。
窮人是念不起書的,反而沒負擔,有負擔的是有點家產執意讀書找出路的。
真難啊。
血菩提眼神放空,仿佛又回到吃不飽睡不足受盡人欺負的少年時光。
有的人面對欺辱隱忍,有的人反抗,有的滅了心志,有的——不敢反抗施暴者轉身對更弱者發泄。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血菩提冷笑:“我算個屁,可在村里,是唯一上學堂的,自然是村民眼中的人上人。那個女人,試圖用些粗鄙的吃食小恩小惠綁我一輩子,讓我一輩子只能有她。呵,粗鄙的村婦。”
少女純潔的愛慕和善意的幫扶,在心理扭曲的血菩提眼中是折辱,他不敢恨學堂比他家世好的學子,也不恨窮困的家境和懦弱的自己,只恨愛錯了人的少女,可見其自私和丑陋的人性。
一個下午,少女偷偷跑來看他,心中策劃了無數遍的他在她背后伸出了罪惡之手,鮮活的氣息消散在手上,血菩提感受到無比的滿足。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人了。
眾人恨不得撕碎他,這特么是人嗎?
血菩提仰頭大笑,又嗚嗚的哭。
變態,那個變態,竟讓他變成——桂香——不變成桂香親身經歷一場,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第一個被他殺死的人叫什么名字了。
美麗的晚霞,呼吸里的香甜,小鹿亂撞的心,對未來美好的期許,還有——背后伸來的死亡之手。
他不是,他不是她啊!
可他就是她。
他被劈成兩半,一半被困在透明牢籠里,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卻什么也做不了提醒不了,一半變成少女——那種真切的感覺仿佛是經歷了轉生桂香就是他——按著罪惡的命運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太痛快了。窒息的痛苦,死前被凌辱的痛苦,死亡降臨時的痛苦。
郝靈離開的短短時間,血菩提真切經歷了桂香的死亡。
在他身體內部血管里流動的黑氣,其中一縷黑色淡了下來,變成迷茫的灰。
怨氣,終得紓解,但這并不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