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他不希望白夢蘭再出現的時候是個全然陌生的人,不,他希望白夢蘭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他這番作為,白夢蘭當然也猜出什么來,她沉默了許久,之后也跟著上官鴻一起誦心經。
而秦思燕做模特的日子里很安分,只是看上去。她求知若渴的請教,老老實實的配合,其實都是在做一件事:加深上官鴻對自己的好感。
眼見畫像要成,秦思燕開始給自己鋪墊。
這天,她說起班上兩位同學,也是要去留洋的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在一起了。
與上官鴻說大家要為他們聚餐慶祝,問上官鴻去不去。
上官鴻并不八卦自己的學生,但聽到這樣的事也難免高興,說兩人志趣相投,有共同語言,一定能幸福。
他也是嘴賤,說那兩人就說那兩人唄,看著一樣年紀該談情說愛的秦思燕,多嘴一句:“你也會的。”
秦思燕這次沒有羞澀,她只是目光移向窗外,抿嘴一笑,又移回來,眉宇間多了些難言的惆悵:“先生,我聽說外邦的女子可以一輩子不婚。我也想這樣。”
上官鴻當然吃了一驚,嘴再賤問她為什么。
秦思燕笑得溫柔又遙遠:“若遇不到自己夢想中的人,我不想將就。”
不將就三個字,莫名就牽動了上官鴻的心弦,他又不由自主傾訴起自己和白夢蘭的故事,一副愁腸百結恨不得追隨而去的模樣。
秦思燕安靜的傾聽,并不插嘴,讓他痛快說個夠,最后才輕聲道:“是呀,遇見那人,注定無法與他在一起的話,我寧愿孤獨百年。”
她望著窗外,淡淡的憂傷披下,上官鴻仿佛看見薔薇花里暗戀的少女無法言說的心事。
這一刻的秦思燕,終于找到她最美的一面。
少女情竇初開,無法表達的欲言又止,青澀里那一絲始露的甜蜜,又被青苦的味道掩去。
他突然來了靈感,放下將要完成的畫布,換上一張空白的,唰唰唰。
秦思燕也沉浸在突如其來飽脹而毫無頭緒的情緒中,怔怔望著窗外花園里依舊秾麗卻又與自己毫無干連的月季花,久久回不過神。
天光越暗,兩人沉浸在各自的冥想世界中卻又奇異的和諧,等到眼前一切模糊到看不清的時候才慢慢清醒。
秦思燕不由捂著心口輕輕啊了一聲。
上官鴻打開燈,她不好意思道:“是我走神了,多占了先生的時間。”
上官鴻卻是神采奕奕非常滿意:“你今天這個狀態才對,明天再來,就要這個狀態。”
秦思燕愕然,不由走到畫布前,驚訝發現已經不是之前那一幅,這一幅上的自己——
“天哪,先生,這是我嗎?我從未覺得我有這么美。”她抬頭看他,臉上布滿嫣紅:“先生真有一只神奇畫筆,我都覺得我自己是藏在凡塵的小仙女了。”
不好意思一笑,自己夸自己是仙女,也是夠厚臉皮的。
上官鴻哈哈笑起來:“這便是繪畫的獨特魅力,我們畫家便是要發現常人發現不了的那一面。”
秦思燕再次望向畫布,看癡了去,她真心道出一句話:“能得先生畫像一幅,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