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靈笑笑,不提高家,高家,她還不放在眼里:“律師是個好職業。”
陳律師側臉看她眼,認真幾分:“這是我的職業,也是我的理想。”
郝靈點點頭:“這個做好了,不只得錢,還能得功德。做不好,得了錢也現世報。”
陳律師:感覺你在咒我。
他想說,大姐,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高家家大業大不稀罕那點錢。
就聽郝靈道:“好好干,不忘初心,守住良心。”
跟她是他的授業恩師似的。
陳律師忍不住了:“大姐,咱倆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您有話直說,別云遮霧繞的我猜也沒法猜啊。我真不是黑心的律師,您有要求盡管提,我給您透句話,高家有的是錢,人心不能強求,但錢,還是很有用的,有時候,錢比人可靠的多。”
還真是為她著想,也是,一個多年經驗的律師,足以一眼看出鐘心心的本質。這時候勸一句,為她好也是為雇主好。
郝靈手指點點大腿:“我也給你透一句,看你對我還算恭敬的份上,你頭頂青氣,也算是個不錯的人,可這青氣外頭有黑絲若隱若現,最近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吧。不忘初衷,謹守良心,哪怕一時受困也好過前途盡毀。”
陳律師哭笑不得:“大姐,你用不著嚇我,我只是受高家委托,不是專門給他家辦壞事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郝靈:“不是高家。想想你最近拿不定主意的事。”
拿不定主意的事,我一個老牌精英律師還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我——忽然,他想到什么,驚疑不定的看她。
不算是他的事,但是同行好友找到他,一個大案子,案情重大,報酬也很重大,想拉他一起,證據有利,只是還有幾個疑點,他想要不要接了。贏了,他能名氣更大,在圈里的地位再上一級,輸了——
陳律師沒怎么想過輸,滿腦子都是自己功成名就的畫面,此時頭腦格外的冷靜,忽然就想到,這案子水太深,萬一一輸,可能會牽扯到哪些方面,到時,極有可能被上頭立為反面典型,那自己的職業生涯——
他有些后怕:“大姐,您還會看相啊。”
那咋沒看出鐘心心不是您親生的。
郝靈一笑:“愛信不信。”
這一刻,陳律師是信的。
郝靈提醒也是因為陳律師勸過陳春霞,他說,高家太高,讓陳春霞不要去,讓她萬事多想自己,別把別人想太好。
他又不能直接說高家圖她的腎,那樣高家能把他告上法庭。
可陳春霞信的是世上好人多,主動捐了一顆腎,又主動捐了一顆腎,這在法律上完全無懈可擊。
高家人做摸做樣的給她立了一塊碑,陳律師偷偷去看過,那個時候,陳律師也麻煩纏身,在陳春霞墓碑前有感而發落了幾滴淚,又堅強的面對生活去了。
為著他的提醒,為著他的拜祭,為著他那感同身受的幾滴淚,送他一場緣分。
陳律師默默開了會,問:“大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郝靈打了個哈欠:“我知道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陳律師道:“大姐,高家是高門,咱小老百姓斗不起,我建議您吧,拿點錢就走吧,別和他們扯上關系。至于孩子,大姐,有時候父母和孩子的緣分只限于生下來,多的,別強求。您都給他命了難道還把自己命搭上?”
這一次,陳律師提醒的更到位。
郝靈笑起來:“可不是,誰的命不是最寶貴,只要不犯法,誰要我的命都不給。”
至于犯法,呵,就等著他們犯法。
紅燈,車停下,陳律師扭過臉來看著她:“大姐,你可一定記著你的話。”
郝靈:“放心放心,我又不傻。”
傻的那個陳春霞這輩子也不會再傻。
陳律師暗暗松了口氣,說實話,誰心里還沒個正義了,沒有正義也不做這一行,眼睜睜看著老實人被算計,心里就是有口氣。
有錢你買享受買地位買權利,但有些東西不能買,更不能算計,比如慈母心。
資料里寫的陳春霞太容易遭算計了,但眼前這個陳春霞可不是,好人保護自己總是一件好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