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不明白一向乖巧聽話的我為什么會突然離家出走,我也不明白。一瞬間的委屈就這么漫上心頭,他不理解我,她也不幫我……”
時隔多年談起,阿綾心中還是掀起波瀾。
她表現的平靜,誰也看不明白她的平靜下藏著怎樣的波瀾壯闊。
“說著還挺諷刺的,她把我生出來卻不疼愛我,在我被打的時候居然還有閑情雅致泡澡。”
就是那盆浴缸里的水,她就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摁死在了那盆浴缸水里。
時過已久,呼吸的時候,阿綾似乎還能感受到不斷涌入口鼻的肥皂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沐浴露是母親最喜歡的茉莉花。
很香,是母親身上的味道,也是讓她窒息死亡的氣味。
阿綾最恨的是母親當時沒有幫助她。
難道她不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
難不成她是母親在外邊垃圾桶隨便撿來養的?
更或者她是母親某個敵人的女兒?
當初入母親夢的時候她不是沒有對這個問題疑惑過,但眼里的恨意實在是濃烈,濃烈到她一下就能察覺到。
“你恨我?”穿著囚服的母親老淚縱橫,她想不明白女兒離家出走到底是因為什么。
阿綾嘴巴緊閉,鼻頭酸的厲害的她在別過臉的瞬間掉下了眼淚。
恨嗎?
確實是恨的。
鬼是沒有眼淚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鬼的眼淚就是它們的魂魄,失去了就很難再補齊。
阿綾自是知道,但她忍不住。
種種原因,種種疑問,種種不甘,既然過去那就過去吧。
阿綾不想再去追問,也就這樣,挺好的。
“有時候我還挺慶幸的,起碼不用面對他們。我死后的第五年,他們出獄了。一出來他們就急著領養小孩,但是沒成功。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但我想經過這對夫妻的不懈努力,應該領取成功了吧。”
說著說著,阿綾竟笑了出聲:“你說我是不是挺沒有存在感的,出獄那么久,連去看我都不敢,反而是領養小孩,讓小孩繼續過我以前的生活。欲蓋彌彰有意思嗎?哈哈哈哈……”
雖然阿綾在笑,梁溪卻沒有從她笑聲中感受到開心,反而是難過。
她伸手想拍阿綾的肩膀給她安慰,奈何阿綾一察覺到梁溪的意圖后立即往旁邊挪了挪,拉開距離,不讓梁溪碰她。
“我不需要安慰,習慣了。”
習慣了?
是真的習慣還是假裝習慣?
梁溪沒有深問,陪著阿綾一起坐在沙地公園上面的欄桿上面,安安靜靜的上面坐著。
暮色漸暗,身邊的風也漸漸變大起來。
梁溪目光看著已經落下一半的紅色太陽,嘴角不知覺漫出一絲笑意:“阿綾,你看太陽好不好看?”
“嗯?”阿綾疑惑她怎么突然叫自己看太陽,不過還是看了看,“沒什么好看的,晨起而升,暮之而落,看得多了也就這樣吧。”
梁溪點頭:“確實,看得多也就習以為常。阿綾,世界繽紛多彩,不止太陽一種風景。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選擇在瑯岐小鎮住下,但我想你需要的一直都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既然如此,就好好待在這里。”
阿綾沒說話,扭過頭看她的側臉。
梁溪不是第一眼看上去就會特別驚艷的女孩,但她會是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到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