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議罷,眾人辭過天子,退至殿外。
一出宮門,居后的韓子越便提步跑到前面,攔住了齊徹明的去路。
“齊小侯爺,能否告知子越,究竟心中有何打算?”
“你既認定我是紙上談兵,又何必來問?只需準備好美酒,為我慶功便可。”
說罷,便欲抽身離去。
可韓子越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仍阻在面前,“天家贊侯爺神思徹明,想來比我們這等蠢人,更明白趙括敗在何處,難道小侯爺要當這趙括第二?”
“讓開。”
“子越身為大周朝官,今日定要替滿天下的百姓問一句,自家的兒郎究竟能不能交到侯爺手中!”
“兵事,敗則下獄,勝則受爵,你要問的不是我能不能,而是天下的兒郎愿不愿!”
他二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倒將前方的宋顯和田秉章驚動,回頭見他們面紅耳赤如斗雞一般,都大笑起來。
“子越,身為臣子,為天家建策是理所應當,執行天家決策更是本分,你不該與小侯爺爭吵,快快賠禮道歉。”
齊徹明見田秉章這般謙恭,忙作揖道,“田相哪里的話,是徹明失禮了。”
“子越失禮。”
韓子越不情不愿的回了一禮,隨即快步走到田秉章身側,垂手侍立。
看完熱鬧的眾人,陸陸續續散了,夕陽已沉了半邊,暮色從四方合起。
“徹明,你跟我說實話,剛剛那番話,是不是意氣之言?”
“舅舅,連你也不信我么?”
“你才十六歲,不曾在疆場經歷戰事,說出那番話來也屬平常,可戰事并非兒戲,匈奴與我大周實力不相上下,自高祖來多少名臣良將戰死沙場,也不能盡挫匈奴銳氣。”
“舅舅,兵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我此時解釋再多,你也能給我挑出錯處,等上了戰場,自有分曉。”
“你可知一旦上了戰場,事情便再無轉圜?”
“舅舅,你就信了我吧!”眼見天色越來越黑,齊徹明還急著往正德宮去,忙道,“我還有急事,出征的事等天家旨意到了再議不遲,您就放我走吧。”
“我想放你,這滿朝里大臣能放你?”宋顯憂心道,“你今日的話,便是明日刀筆吏拷問你的證據!縱是天家也護不住你。”
“我若不能為大周開疆拓土,哪還有臉讓天家相護?到時自去領刑!”
“徹明!”
“舅舅,我當真有急事!”
“罷了,你去吧,只是別再胡鬧了。”
“知道知道。”
得了允許,齊徹明一溜煙跑沒了人影。
正是晚間傳膳時分,李定柔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手中的經書,忽聽一陣笑聲傳來,兩名著粉裙的女子已到了她跟前。
原是敏柔與嘉柔。
李定柔起身相迎,卻見她二人身后還藏著一人,竟是齊徹明,難怪一旁的丹橘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兩位妹妹怎么來了?可用過晚膳沒有。”
“姐姐昨日受封,我們今兒才知道,所以趕緊來討茶吃來了,”嘉柔將齊徹明拽了出來,“徹明哥哥也與我們一道來向公主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