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放心,此次出征乃是大將軍統領,大將軍是小侯爺的舅舅,定然會護著他的。”
“丹橘,你去過邊地嗎?”
丹橘見李定柔已無睡意,便將燈放在小幾上,笑道,“奴婢自幼長在宮廷,哪里去過邊地?不過奴婢聽人談論過,說上谷漁陽一帶,很是貧瘠,遠不如咱們中原。”
“常年聽人說西域漠北,卻從未得見,不知到底是什么樣子。”
“能是什么樣子?”丹橘嘆道,“不過是飛沙走石罷了,想必連草都看不到幾根。”
“那倒未必。”
“等打完仗,公主問問小侯爺不就知道了?是好是壞,咱們也只能從旁人口中聽說罷了。”
“真想親自去看看,”李定柔笑道,“大漠之景,定是壯闊非常。”
“從未聽過公主能去西域漠北的,除了去和親……”丹橘自悔失言,忙道,“呸呸呸,瞧我胡說的什么。”
“不妨事,我何曾與你計較這些?”
“公主千萬別放在心上,”丹橘道,“天家即位二十年,從未有公主和親之事。”
“我聽聞自高祖以來,大周常與匈奴和親,怎么天家登基后,不再應匈奴和親之請了呢?”
“公主可聽過明德長公主?”
李定柔搖了搖頭,“不曾聽過。”
“明德長公主,是天家的長姐,一同養在太皇太后膝下,后來匈奴求娶公主,太皇太后便將明德長公主嫁了過去,沒想到嫁過去不過三年,那老單于便去了,長公主又依匈奴習俗嫁給了老單于的兒子,公主乃是大周的金枝玉葉,哪經得住這般折辱,數次上書懇請歸朝,可太皇太后就是不許。”
李定柔沒想到還有這一段故事,忙追問道,“后來呢?”
“沒過多久,長公主便憂憤而死,天家哀痛不已,命邊郡太守將公主靈柩運回大周,安葬在壽陵旁。”
“難怪大周連年對匈奴作戰,天家定是恨透了和親之計。”
“所以奴婢才說,天家絕不會讓公主去和親的。”
“可惜我不是男子,不然也定策馬沙場,斬盡敵虜,揚我大周之威。”
白白的月亮仍掛在天邊,齊徹明已經騎馬離了京郊的十里亭,身后的皇城仍在沉睡,一片灰霧籠罩其上。
“鷹揚校尉!”馬上的宋顯喊道,“速速跟上!”
“是!大將軍!”
大軍浩浩蕩蕩,不過半日便消失在天盡頭,立在正德宮中的李定柔,目光穿不過那重重宮闕。
自齊徹明走后,李定柔每日仍到皇后宮里去,與敏柔嘉柔一塊譯經寫詩。
時間過的很快,白天轉瞬消失,黑夜倏忽降臨。
可時間又過的很慢,怎么盼都盼不到前方的消息。
李定柔不知道,在她看向北地時,遠處的齊徹明,也正凝望著南方。
“齊校尉,又在看你那荷包呢?”同軍的周延慶叼著狗尾巴草,從石頭后蹦了出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送你的?”
“你煩不煩?”
齊徹明將荷包一握,收進了懷里。
“真不知道什么姑娘才能得咱們小侯爺的青眼,嘖嘖嘖,我可是聽說你連黎山長公主都看不上,周延慶話未說完,左眼已挨了一拳,忙退后一步,大喊道,“你干嗎?憑什么打人?我告訴大將軍!”
“閉上你的嘴。”
“我偏要告訴大將軍!”周延慶氣道,“大軍出征兩月,大大小小打了七八次仗了,你可出去殺過一次敵?倒只會打我!”
“不許你提長公主。”
“原是為了這事,”周延慶扁著嘴,揉了揉眼睛,“長公主逼婚,你不高興也別把氣發在我身上。”
話未說完,右眼又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