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敏疑惑的看了眼趙議方,天子賜封她為安文君,已是十多年前的舊事,因大將軍不喜招搖,漸漸便無人提及,這個年輕人怎么會知道這事?
怕是個很會在巴結人上下功夫的。
“我是趙議方,安文君喚我議方便可,我一見安文君便覺親切非常,心里都熱乎乎的。”
齊徹明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道,“舅母別怕,這是我的好友趙議方,是東郊驛所的驛丞,我回來時遇到幾個賊人,剛巧是他救下我,一路送我回頭。”
霍敏聽見這話,把心中剛升起的厭惡盡數消了,忙道,“怎么遇上賊人了?你們可傷著沒有?要不要往請太醫去?”
“不妨事,一些皮肉傷,只是餓得很。”
今日出門時,霍敏塞給他的梅餅一個都沒吃,就這么空著肚子熬到了晚間,又經了那樣一場打斗,此時餓的眼睛都冒金星了。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把菜熱熱,”霍敏一邊說著,一邊將他二人往里推,“議方啊,你也去里間做,歇著吧,待會飯就好了。”
趙議方不想能得安文君這般親切的稱呼,美得人都暈乎乎的,晃晃悠悠的隨著齊徹明往屋里走,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個與齊徹明正坐在一張席上,驚得連連后退了幾步。
“我、我、我......”
“你、你、你......”齊徹明也學著他說話,“你怎么了?”
“我該死,竟然和將軍坐到了一張席上,”趙議方聲音中滿是恐懼,再也沒有之前的油腔滑調,“我該死,我該死,求饒繞我一命!”
一邊說著,一邊還要磕頭,齊徹明見了,忙將手一伸,墊在了他額頭下。
“將軍!可有受傷!”
趙議方忙將齊徹明的手捧起,他知自己剛剛用了十成了力氣,只怕傷到面前人的手。
“你為什么這么害怕?”齊徹明動了動手指,“是我讓你坐下的,就算我沒讓你坐下,你也可以坐,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好友,既是朋友,便不該被身份拘住。”
“將軍說笑了,”趙議方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我這樣的人,哪配和將軍做朋友?哪配和將軍同席?紫宸宮我都進不去,就算天家開恩容我一睹龍顏,我也只能忝居末席,離將軍也有著十萬八千里呢。”
“你跟著我,總有一日,紫宸宮內會有你的位子。”
趙議方想要開口,鼻子卻像泡在醋缸一般,酸溜溜的喘不上氣,正巧霍敏命人送來兩碗湯面,騰騰的熱氣撲面而來,化作淚水落進了碗中。
“好吃!”趙議方來不及咽下,又塞了一筷子,“真熱乎,真好吃。”
“這么好吃?”
齊徹明見他狼吞虎咽,也學著他的樣子,大吃了一口,卻被熱氣嗆得咳嗽起來,忙捂著嘴笑道,“這樣的吃法,確實變得更好吃了。”
“今夜這碗面,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
“你若喜歡,常來吃就是。”
趙議方使勁的點了點頭,不讓哭聲從口中漏出,除了彎彎的月亮,沒人看見他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