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靖終于忍不住把心中困惑說了出來:“……的確,你現在還不在我的轄區內,我沒資格對你指手畫腳。不過作為同行,有一點我真的很疑惑,既然你現在所有一切都是村民供奉而來,大家都那么信仰你,你有供品吃就可以了,為什么還要扣下他們的魂魄?”
鐘河神聽了枔靖的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就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指著枔靖說道:“你不會是想告訴我,要與這些凡人和平相處各取所需,我幫他們水源充沛還不能水患,他們就能好好地供奉我吧?你真以為這個世界就這么簡單嗎?”
枔靖反被對方涮了一通,眉心微蹙,不由得捫心自問——難道這個想法是錯的嗎?
“怎么,有什么不對的嗎?”
鐘河神終于笑完了,然后說道:“如果是五十年前的話,我也會認同你的觀點,并且……我也是那么做的。”
枔靖一聽,喲,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小神呢。
大概是身為神祗太過寂寞,畢竟通暢看到的不是山精野怪就是孤魂野鬼,能交流的基本都別有用心,不能交流的……也無法表達自己。
鐘河神趁著這個機會把心中積蓄多年的憤懣說了出來。
原本這條河不叫旱水溝,他是這里略有小成的蛤蟆精,他母親原是這條河的小神。
曾經這條河經常泛濫,他母親便用自己法力盡量平息水患。
還因此得罪了另一個精怪,對方想利用水患來讓百姓給與供奉什么的。
他母親不允,覺得畜生道修煉本就不易,若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就更無緣仙道了,于是兩個就打了起來。
最后的結果是……沒錯,兩敗俱傷。
母親將最后一點法力傳給他,讓他正式走上修煉一道,然后他又將另一個精怪的妖靈吸收了,并接手了這條河的管理權。
其實也不是管理,畢竟以他的法力還無法真正掌控河流,只是說這一片就是他的地盤了,別的小妖不能染指。
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一年河水退去后,人們發現了他母親尸體,說是河妖,還說怪不得這條河連年都發大水呢,原來是有這樣一只成了精的蛤蟆作怪。
不僅請了法師來作法,還將他母親的尸體燒了……
此后,當他可以調動一些水力之后,索性用法術從河下開了一條水道。
于是,這條河春旱夏澇。
夏季漲水的時候就把下面的暗河封了,春季需要灌溉就把下面的暗河打開……
那一年漲水淹死了一些人,便有好多人來供奉。
而每年開春的時候,村民也會帶來更多供品,祈求水源充沛。
至于逢年過節,人們更是不敢把這條河的河神搞忘了,優先給他備足足的供品。
鐘河神說完,雖滿臉自得,但眼神中卻難掩無奈和苦澀之意,“看,這就是你說的各取所需。我聽說過你在槐樹村做的事情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不用多了,兩年,最多兩年你的香火就會衰敗,沒人會在乎你這個土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