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過了丑時,沈元景盤坐在朝陽峰頂,打算等到日出之后,便自接往武當山去,忽然遠處的山道上傳來些聲響,有一人來,武功似乎不錯。
他有些詫異,深更半夜的,這人跑到東峰絕頂這里來作甚?腳下一動,閃入了一塊巨石之后,靜等片刻,一道身穿素白色衣衫的人影,出現在峰頂下邊不遠,手足并用,往上攀爬。
這人好像并不善于走山道,短短一點高度,爬得戰戰巍巍的,似乎隨時要掉下一般,好容易上得頂上,見著空無一人,嘆了口氣,帶著遺憾口吻說道:“也不在這里?東邊的幾座山頭又都尋遍了,那就只剩下南峰了。”
晚上的月光雖然不大,但已夠沈元景看清來人模樣,心頭微動,暗道:“這不是李莫愁?她不好好待在古墓,來這里作甚?”轉念一想,又回過神來,她為情傷神,被陸展元拋棄,怕就是這個時候的事了吧。
李莫愁似乎在尋找什么人,見不在此,便下了山,往南面而去。她先到了最矮的孝子峰,又去了松檜峰,都沒見著人,只剩下華山極頂的落雁峰。
幾日來,這大大小小的山頭她都去過了,這是最后一座了。她已然十分疲倦,還是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攀爬,穩穩的落在地頭。
天上星星疏落,月光朦朧,偶爾幾聲不知什么鳥,嘎嘎呱呱的叫喚幾聲,能從谷底傳到頂上。
風有些大,她緊緊衣衫,對著空無一人的石臺,幾乎是要落下淚來,哽咽道:“也不在這里,那太華仙人還能去哪?”
沈元景一直跟在她身后,此時才知道,對方是在尋自己,不禁有些奇怪,心道:“射雕與神雕兩個世界都是獨立存在,毫無關聯,她定然是認不得我的,為何尋來?”
李莫愁滿臉失望,緩緩坐到一塊大石頭上,抱起雙腿,把頭埋在里面,一抽一抽的,壓抑著哭聲,顯然是傷心極了。
等了一會,似乎哭累了,她抬頭喃喃自語道:“我對陸郎情深意重,不惜背叛師父,丟下小師妹,也要和他在一起,可他為何移情別戀,要娶那個姓何的賤人,還找人將我打傷?難道曾經的山盟海誓都不存在了么?嗚嗚嗚嗚……”風聲幽咽,仿佛也在陪她而哭一般。
沈元景聽得果然是為了情事,頓感無趣,不過想知道她為何而來,也就等候在一旁。
她說著便情緒激動起來,雙膝往前,撲通一聲撞到石面上,跪在懸崖前哀求道:“太華仙人在上,我知您老人家神通廣大,定然能聽得道。求您大發慈悲,成全小女子一片真心,讓陸郎回……回……”
這時肩膀一陣刺痛傳來,疼了她一個激靈。這傷是去尋陸展元理論時候,叫大理天龍寺的一位高僧打的,本來就未養好,這兩天又爬了那么多的山,恰好是現在發作。
她由此驚醒過來,沉默了一會,臉上恨意浮現,牙咬切齒道:“求仙人降下天威,一雷劈死陸展元和何沅君那對狗男女,以解我心頭之恨。小女子愿生生世世做牛做馬,供仙人驅使,縱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身上的傷怎能及得上心頭的痛,李莫愁顯然是這一口氣從大理繃到了現在,對陸展元的恨意不斷不斷積累,到了山頭未尋見要找的仙人,心房崩潰,才在短短的時間里頭爆發出來,由愛轉怨,許下如此狠毒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