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圍觀眾人里頭,突然有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喊道:“沈先生,這惡人也有孩子么?求你告訴于我,我要讓他嘗嘗喪子之痛!”話說得咬牙切齒,恨意滿滿。
葉二娘猛然一回頭,只見她面上扭曲,嘴唇被牙咬出血來,一張一合,雙目圓睜,如同要擇人而噬,將那喊話之人嚇得后仰,以手做腳,連滾帶爬,竄入人群。
“咦?你不是被他強迫的么?”沈元景輕聲說道:“為何還要如此維護這人面獸心的人。”
葉二娘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道:“胡說,我是自愿的,是我勾引他的。”話一出口,頓時清醒過來,臉色慌亂,大叫道:“不,我是瞎說的,是你這魔鬼,控制我說的。”
她越是掩飾,眾人越看出她內心被戳穿真相的慌亂,眼睛在她和少林寺群僧之間來回打量,矚目玄慈的更多。
沈元景道:“我可沒那閑工夫,讓你勾引一個大和尚。你現下不承認當年之事,那我只好將你兒子找來對質了。”
葉二娘一呆,木然的看了過來,她只覺眼前這人就是魔鬼,自己一點反抗的余地也沒有。那邊群情激奮,倘若兒子真的到來,恐怕難逃一死。
她低下頭去,再抬頭時,已經是滿臉肅穆,看向左側人群里頭,一字一頓的說道:“葉二娘不知廉恥,勾引一個德高望重的高僧,生下一個男子,又做下無邊之惡,自知必下十八層地獄,方能贖罪。”
她定定的看著神山上人,說道:“我死不足惜,只是怕孩兒無人照顧,你一定要護住他,不要讓人知道他的下落。”
神山上人面色慌張,見旁人齊齊看來,驚叫道:“你看著我作甚,我和你毫無糾葛,你……”
話音未落,卻見著葉二娘突然抬手,往自己額頭打去。沈元景輕扣中指,引而不發,果然一只手伸到中間,將其擋住。
“阿彌陀佛。”玄慈豎起另外一只手掌,說道:“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二娘,既已作下了惡業,隱瞞固然無用,栽贓更是不該。這些年來,可苦了你啦!”
此言一出,群僧和眾豪杰齊聲大嘩。縱然有些人已經有了猜測,此刻還是難以抑制面上之詫異、驚駭、鄙視、憤怒、恐懼、憐憫、驚喜,形形色色,實在難以形容。
少林執中原武林之牛耳,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江湖中人無不敬仰,誰能想到他竟會做出這等事來?過了好半天,紛擾聲才漸漸停歇。
葉二娘哭道:“你說出來做什么,你這么大的年紀,這么大的名聲可怎么辦?我不苦的!你有苦說不出,那才是真苦。”
玄慈輕嘆一聲,轉向沈元景,問道:“沈先生,老衲這一樁確實做錯了,你能否大發慈悲,告知我那孩兒的下落。”
沈元景輕笑一聲道:“你真要我說?”玄慈一怔,看了周圍一圈,不少被葉二娘害了孩兒的江湖中人都帶著仇恨看來,他低頭一嘆,輕聲說道:“還是不要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