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之間,又看見了道旁其他提劍帶刀的江湖中人,俱都是一副貪婪與陰狠模樣,眼睛直直的盯著沈元景手里那一小方寶璽,恨不能將之吞了下去。
這樣的人一路行來,從頭到尾,比比皆是,她不禁冷哼一聲,道:“人間果然污穢。小孩子都知道美丑,普通人盯著師父夸贊。惟有這些人心懷不軌,都不肯遮掩。”
沈元景的聲音從前頭飄來,說道:“這有什么稀奇,我對他們的惡意也從不掩飾,不過是兩看生厭罷了。”
“你也知道自己現下是個討厭鬼?”王通騎馬從后面竄了過來,先是笑罵了他一句,又回頭看了一眼石青璇,嘆道:“這孩子跟了你之后,言辭更加短淺,也不知是好是壞。”
“可笑容多了起來不是?”聽著沈元景不以為然的接口,王通連連點頭,說道:“倒也是,倒也是。”
他驅馬與對方并肩而行,輕聲道:“你不該赴此宴會的,更不應該留在洛陽。這滿城的江湖中人,就沒有幾個不對你虎視眈眈。”
沈元景輕松道:“不知誰人放出風來,楊公寶藏與和氏璧二者得一,可安天下。如此兩樣寶物都在我手上,若是沒有人覬覦,豈不是太過奇怪。況且我之志向你也知曉,這般招搖過市,正要把敵對之人一并引出,將來行事,也不用留手。”
王通嘆道:“就怕你引來的敵人太過強大。”他看著沈元景鎮定自若是神情,又恍然道:“是了,說不得這也是你蓄謀已久,我便不多勸了。若你活過此役,我們再把酒言歡;若是不然,我定也每年攜酒祭拜。”
沈元景側身看來,哈哈大笑道:“有友如此,今番也不算白白入世。咱們快一點,昨夜因故未曾開葷,也省得腰間的色空劍等得寂寞。”
……
四人到了董家酒樓,王世充竟然不顧臉面,親身相迎。他雖臉上淡定,可眼睛總是忍不了往和氏璧上瞥去,連對王通前來,都未有任何表示,顯得極不合常理。
最上首的位置相對有二,沈元景方一坐下,就將和氏璧往案幾上一磕,只是輕微的磕碰聲,就得聽所有人耳朵都豎了起來,目光齊齊聚集。
王世充哈哈大笑道:“王某今日借著董老板的寶地宴請沈先生,慶賀他戰勝曲傲,榮登地榜前十。有這么多的朋友肯突然來捧場,是我料想不到的。今日群賢畢至,真是讓王某倍覺榮幸。”
沈元景輕而易舉就能從他的話里,得出來許多消息,既稱地榜,自是與那王薄達成了協議。如此輕易的說將出來,顯然不符合一方梟雄的城府,那便只可能是要替王薄的地榜助威。
眾人對王世充的言語中諷刺他們不請自來,也毫不在意,若是為了一點小小的臉面,就與和氏璧這等寶物失之交臂,那就是大大的愚蠢。
站在王世充背后的一名容貌酷似其的青年有些忿忿不平,不過也不敢說話。蓋因在座各位,不是獨孤策、王通、王薄、宋魯這等大豪,就是李淵、李子通、沈法興這等地方諸侯派來之人,還有伏騫、跋鋒寒等塞外勢力,以及剛剛來的一對突厥男女,身份更是高貴。
這些人單獨前來,王世充都要慎重,何況是一齊到來,借這青年三個膽子,也不敢造次,只得看著眾人吃吃喝喝,心中憤恨溢出表面。
沈元景師徒三人共坐一桌,于眾人環繞之中,神情自若,便有人看不順眼,當即開口道:“聽聞這位沈先生視我等武林中人如同蝗蟲,有著遠大志向,要置我們全體于死地。老夫乃‘洛陽八士‘之一的祈八州,問你一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