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又看了一會,突然道:“依師父你來看,伏騫較之寧道奇武功如何?”樓里自然是以沈元景的武功為最高,邊上眾人紛紛看來,想聽聽他有何高見。
“他連狀態最佳時候的曲傲都敵不過,遑論大宗師?”沈元景嗤笑一聲道:“中原人總愛把寧道奇作為衡量,如‘寧道奇見了也要贊嘆’、‘武功直追寧道奇’之類,連晁公錯能夠挨寧道奇一百招的毒打,都算得是件驕傲的事。現下恐怕你們又在心里想著‘伏騫顯示出了足可向寧道奇那般級數高手挑戰的驚人實力’這般想法吧?”
不少人縱然是這般想法,可面上并無變化,只有王通點頭道:“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是拿寧真人做一個標桿而已,還請沈先生告知,這樣有何不妥?”
“我現下的武功,你覺著要挑戰我,需要什么樣的實力?”沈元景不等對方回答,自顧說道:“就算是垂髻兒童,受我欺負,說不得也敢手拿枯枝驅趕。爭斗有勝負,可爭斗的勇氣從來不看實力,而在于心境。”
有些人一副思索的模樣,有些人臉色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只以為他是在故弄玄虛。說到底,他雖然勝過了曲傲,可顯年輕,且時間尚且不夠將他的名聲發酵到,成為天下皆知的宗師級數高手。
“武功到了高處,已然不是看你練的如何,而是想得如何;不在你學到什么,而在你看到什么。”沈元景把玩著手里的空酒杯,說道:“你們猜猜,現下青璇要如何勝過這一局?”
眾人悚然一驚,這才發覺,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面,場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熱和冷全都不見,只剩下樓中間兩團人影穿梭對抗。
伏騫頭上霧氣蒸騰,顯然將內功催動到了極致,出手時候非但沒有了聲息,連那驚人的氣勢也全都不見,除了快以外,完全是平淡的一拳。
只有對面的石青璇才能感受,對方這一拳極度收束,將所有的真氣、拳風和勁力都內斂,產生不可思議的吸力,如同要把人吞噬。
紅拂一直關注場中,有些不解道:“大師姐的天霜拳并未落下風,為何要變招?”原來石青璇已然重新換了竹簫出來。
沈元景不答,伸手一指。只見竹簫如同長刀,使出了傲寒六訣的招數,一一往伏騫劈砍而去,如同九天之虹,凌空飛渡,瞬間而至,勢頭凌厲到伏騫都不敢與之硬碰,仿佛竹簫是一把破開生死之路的開天之刃一樣。
好容易挨到六刀之后,他正松口氣,卻不料石青璇氣勢更加拔高,清吟一聲:“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
竹簫隨著聲音落到伏騫的身前,對方避無可避,只得匆忙之間攏手聚起一團亮到極致的黑光硬接。
“嗤”的輕響,竹簫將黑光團劈散,余下的一點勢頭落在伏騫臉上,削下一截胡須,留下一條血線。
石青璇當即收手,回頭看了寇仲一眼,隨即轉身坐到了沈元景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