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間就有人站出來聲援道:“是極。江湖兒女,信義為先,自己立下誓言,如何能夠不遵守。”這人年約三十,是個滿面麻皮的丑漢子,看著倒是身手不凡。
馬上旁邊就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家接茬道:“那可不一定,人家不是不承認自己出身李閥、出身武林么?年輕人就知道講什么狗屁信義,哪里曉得,這天下間還是實利來得重要,父母之恩又如何?還不是說拋棄就拋棄。”他留著一撮山羊須,眼角額際滿布皺紋,加上佝僂著身體,顯得很是凄苦老實,嘴上卻不饒人。
“是極,是極。”麻臉漢子恍然大悟,跟著附和道:“不過以李密那般人物,不顧江湖道義,背棄翟讓,亦讓他身敗名裂,以至于大敗虧輸,如今只落得個茍延殘喘,就不知道這位李二公子,是不是也要步此后塵。”
這些人不過是遵照禮節來此祝賀,自然也不是誠心實意,現下瞧著熱鬧,紛紛起哄,巴不得兩邊再起紛爭,否則李淵李世民父子二人合流,誰人能擋?
“誰說我是投奔二哥的?若我有此心,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兵荒馬亂上路,若是他一著不慎兵敗身亡,我豈不是白跑一趟?”李秀寧面不改色,說道:“我明明是仰慕沈先生大名,投奔而來,僥幸得他收容,歸于門下。”
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遠處,沈元景正帶著笑意,看往此間。大家伙無論如何,也不敢說他這個大宗師也算是李世民的手下。
“你以為這樣狡辯,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么?”那麻臉漢子冷笑一聲,說道:“誰人不知,那沈……”他看了一眼對面,迎上沈元景似笑非笑的臉,下意識的一低頭,吞了口唾沫,繼續道:“沈大宗師和舒王本是一體。投靠他,還不就是投靠舒王。”
李秀寧看了看其旁邊的王世充正使,仍舊是不慌不忙的說道:“閣下來自洛陽,若是按你的說法,如今王尚書尊越王楊桐為帝,那么其手下兵馬、地盤,就都可算做是越王所有嘍?”
麻臉漢子語塞,那凄苦老者還要接茬,旁邊王世充的正使咳嗽一聲,轉頭說道:“莫先生,今日周王繼位大典,不可生事。”同時隱晦的看了一眼殿邊的沈元景。
那兩人會意,不敢多談,唯唯諾諾退回隊伍里頭。
“如此李唐使者還有何話說?”長孫無忌頓時理直氣壯的道:“今日是王上登位大典,你若誠心而來,自可飲一杯酒水,如若不然,休怪我等不講禮數。”
這使者冷笑一聲道:“好,既然二公子是這般態度,我還有何可說?不過舒王如此數典忘祖,不知將來可有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你若繼續如此冥頑不靈,不知悔改,就休怪我言之不預。”說罷,一刻也不多呆,轉身離去。
這般一鬧,眾人議論紛紛,喜慶的氣氛大打折扣,李世民臉上仍舊是帶著和煦的笑容,可任誰也知道,他心底定然是不好受。
沈元景伸手一指,笑道:“若是當年漢高知道做了皇帝,仍舊是這般吵吵鬧鬧的,如同在土財主家請客吃飯一樣,恐怕都生不出造反的念頭。”
王通亦是大笑道:“無有法度,自然體現不出天子之尊。不過傳聞上古三王之時,也是這般議事,沈先生以為此制如何?”
沈元景道:“好也不好,不好也好,終究是不和時宜,議之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