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不說,似乎對師父做下的任何決定都會贊成。只是她從不和婠婠同時出現,又在庭院里頭學琴,彈奏了三天《離騷》。
沈元景一如從前,并不往婠婠住所逗留,也不曾變化了教授弟子武功,那琴曲便化作《梅花三弄》,倒也別有一番情致。
轉眼入得隆冬,眾人在院內賞梅,獨孤鳳領著李乾堆雪人,時不時將冰冷的雪球砸在小童的臉上,逗得其哇哇大叫。
沈元景一邊飲茶,一邊悠然自得靠在一旁,看著一切和諧,如同沒有煩惱。
周國朝廷十分繁忙,都在為年后大戰開始準備,只是他見一切步入正軌,已然不太愿意理會政事。
忽然,他挑了挑眉毛,吩咐宋玉致好生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起身往外去了。
無漏寺仍舊和以前一樣,名聲不顯,人所不至。何況新朝對佛道勢力都不待見,是以無有錢糧修繕大殿,顯得有些破敗。
大雄寶殿里坐著佛像,前頭立這一個白衣女子,虔誠的給佛祖上了三炷香,才轉過頭來。
師妃暄清麗的臉上帶著三分佛性,又一閃而逝,只留下一縷燦爛的笑容,就好像是人們盼望已久的遠方親人,讓人倍覺親切。
她身上的圣潔仍有殘留,那種高高在上不可觸摸的疏離感卻消失殆盡,就是這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純潔,也巧妙的溶于笑容中,使人見之生出如拜菩薩一樣心安。
沈元景眉頭一皺,對方較之過往要自然得多,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到凡塵,縱然還是與眾不同,可也明了了人間悲歡離合。
這般表現,只能用一件事來解釋,那便是師妃暄如當年的婠婠一樣,也在慈航劍典的基礎上作出了突破,不再執著于那種虛假、虛無縹緲的慈悲,而變得更加貼近于人。
師妃暄現在極具誘惑,比之婠婠不遑多讓,不愧是傳承數百年的門派,這么快就能想到對付陰癸派的法子。
沈元景心里驟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慈航靜齋用來離間李密和王伯當的女人,便是她?”可他立刻否決了這個猜測。
師妃暄現下仍舊是處子之身,眉宇之間的誘惑,并非是妖艷的魅惑,而是那種讓人愿意全身心歸附和傾訴的安寧。
再者說來,即便慈航靜齋如何悲天憫人,難道就肯為了他人的大業,犧牲自己精心培養多年、且在劍典基礎上作出重大突破的地尼以來最杰出的弟子?
陰癸派都做不到這種程度。祝玉妍每次知道婠婠和沈元景相見,都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她重蹈自己當年覆轍,不斷的述說當年舊事,以至于婠婠一直想討要第二招刀法,都未能成行。
師妃暄靜靜的看了來人一會,柔聲道:“沈兄,妃暄此次前來,是要和沈先生做一個交易。倘若你愿意交出陰癸魔女,妃暄愿意以身代之,侍奉在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