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湖心正中,有白玉之亭,連接翠綠長廊,仔細看來那長廊竟然是翠竹制成,架于碧波之上,也不知道那清幽純粹的碧色是如何保持的,淡碧竹色倒映水晶般的湖水,極為清澈舒爽的視覺感受。
有風掠過,湖水層層疊起優雅褶皺,而白玉亭中,金鈴丁玲之聲不絕,亭間白紗絲幔被風拂起,一層層如夢似幻,隱約紗幔間有人影,正低首撫琴,琴音清越琳瑯,似玉珠一串串滾落湖心,卻又不知出自哪個金屋藏嬌的美人之手了。
璇媛深吸一口氣,胸臆間頓時充滿了夾雜著花香的清爽空氣,忍不住喃喃罵一聲,“真好享受!我竟如此癡傻,不辭萬里辛勞,趕來此地!”憤恨之余,頓起戲謔之意。
她翩若驚鴻,矯若游龍,一步步接近湖心亭。行到一半,突然一頓,感覺四周空氣間似有殺氣。
那種殺氣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似潛花木中,似伏風月里,隨著花木起伏,風過月映,便一步步逼了來。
這里明明靜得除了琴音,便沒了任何聲音……
璇媛的思緒突然頓了頓。
對!為什么除了琴音就沒有其他任何聲音?那些天地中自然發出的聲音呢?那些風吹草動,夜蟲之鳴呢?
她身子飛掠,思緒卻有些凝滯,全身的靈識感應放出,只覺得四面殺氣渾渾然,唯獨前方亭中人全身一無異常,是這沉滯氣息中的唯一一個突破口。
這位,想必是境界不高的九幽界主美姬吧?這行宮雖然沒人,卻像是有設上古大陣,既然撞了進來,只有從這里出去了。
璇媛打定主意,直掠向前。此時隱在紗幔后的對方,似也發現了她,微微抬頭,按在琴弦上的手指突然一頓,隨即一松,半空中一道邈遠琴音滾滾而過,音色沉厚而深遠。
四面的殺氣突然散了去,璇媛頓時渾身一松,仿佛捆綁被解,十分暢快,不禁看著湖中那個朦朧的影子笑得猥瑣,美人……你也知道我對你沒惡意啊……嘿嘿。
她眼見紗幔后美人綽約,按琴不語,似在抬目向她看來,璇媛笑得越發開心。
近了……近了……
紗幔突然一掀,掀簾的卻不是美人纖纖玉指,而是一團肥白,那家伙蹬蹬蹬走出來,爪子抱著個極小的彈弓,重重將彈弓往亭欄桿上一頓,一只腳爪踩住彈弓,一只前爪拉開皮筋,姿勢彪悍地、白毛飛揚地、目光憎恨地、拉弓!
“啪!”
一枚石子飛彈而出,璇媛此時并沒有抬頭看亭中動靜,大罵,“丫的哪個兔崽子搗亂?”一邊半空翻個身,再次欲待落上那水面之上。
亭臺上某狐鼠立即扔掉彈弓,捧著肚子大快鼠心的“吱吱”笑,暗自得意腹誹:誰教你當年頑皮,陷害我,害的俺十年不得人形不得人聲!活該!“哧溜”一聲又溜回紗幔中。
“嘩啦”一聲,璇媛豎著個眉毛大罵,“哪個?哪個鼠輩暗算我?出來!出來!”
鼠輩在紗幔內“吱吱”笑了一聲。璇媛狐疑的豎起耳朵,扒著亭欄桿便要往上爬,紗幔突然一掀,一人邪魅地笑道,“玄元,令人尊敬的女媧娘娘,我的寶貝師侄女,為什么我每次見你,你都這么狼狽呢?”
聲音低沉優雅,帶著永遠不變的有些許邪魅的笑意。
璇媛一怔,抓住欄桿的手一個控制不住,啪的一聲欄桿斷了。她仰起臉。上方,紗簾被侍女卷起,亭中人手按琴弦,淺笑吟吟的看她,烏發同淺紫衣袍一同散在風中,優雅如靜水明月,飄逸似高空流云,光華無限,舉世無雙。
果然是個美人!男美人!可惜,還是沒有妖孽師父美!
美人推琴而起,曼步過亭臺,微微俯身,一張近看越發讓人心跳加快、呼吸窒息的臉,緩緩湊近,近得快靠上璇媛的臉,長長的睫毛幾乎掃到璇媛,呼吸間松蘭似的清郁之香,和著湖上涼風撲過來。
璇媛幾乎要和這湖水一般的蕩漾了,喃喃道:“我這不是每次都被你害的么……”話音未落,她很不雅,很煞風景的打了個噴嚏。
蒼冥微笑著不帶一絲邪魅的伸出潔白修長的手,遞向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