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慶抬頭看去,只見林成道從另一頭卷著卷軸收攏靠近,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由問了聲:“什么時辰了?”
林成道:“已下班。也怪不得探花郎,這卷字畫確實有點長,長達七十丈左右。”
庾慶驚訝,“這一卷竟有這么長?”
林成道笑道:“探花郎這是看入迷了,絲毫沒注意到,有的,但是紙張輕薄嘛,故而感覺上不認為有多長,你若是不信,咱們可以再拉開估量一下。”
庾慶看了看天色,搖頭算了,也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任由林成道將剩余的篇幅收攏,并問道:“這字畫按理說,不止你我看過吧?”
林成道:“那是肯定的,人都免不了好奇嘛,無聊順便的時候免不了翻一翻,不說以前,另兩個被借調走的也看過。我當時剛接手庫理一職時,聽說這字畫有七十丈長,還有點不信,特意和另外兩人打開量了一下,發現果然有那么長,可見那老太監生前是有夠閑的,不過沒人來往也能理解。”
庾慶喉結聳動了一下,“你們看了這東西,就沒人跟著練練,萬一是好東西呢?”
林成道樂了,“都說了是太監練身的,哪個正常男人會試這個。再說了,也過于晦澀難通,你看這一句‘手合擒龍意’,你說這是什么意思,誰看得懂?再說了,真要是好東西,還能擺在這里幾百年無人問津?”
“……”庾慶無語,敢情這幫人某種程度上其實和自己一樣,都認識字,但有些東西能看懂,有些東西就是看不懂。
媽的,他心里罵了聲,終于明白了這東西為什么能在這里放這么多年,原來竟是一群讀書人不明此道,只知權衡輕重,當成了沒什么價值的東西,故而讓劍訣蒙塵數百年。
林成道將字畫徹底卷好后,庾慶正心里癢癢,以為對方要將東西放回柜子里去,誰知事出意外,林成道竟湊了過來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卷軸,低聲問道:“探花郎對這字畫似乎比較感興趣。”
“呵呵,還行吧,我這人學識頗廣,涉獵頗多,看到什么不明所以的東西都喜歡研究一二。”
庾慶打著哈哈含糊其辭,實則心里已經是貓爪撓似的。
這份劍訣他只看了一遍,便打開了他對劍訣的認知范疇,就好像是突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般,光看看就已經是看的他目眩神迷。
只看了一遍,便感覺撞上了好東西。
別的他不太清楚,也沒看過其他劍訣修煉法門,能做對比的只有玲瓏觀的劍訣,兩相比較明顯感覺差距懸殊,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的感覺。
真正的好壞如何,會不會有什么缺陷,或有什么問題,或要驗證真假,那要嘗試練過才能知道。
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通常傳承的修行功法是不會外傳的,能這樣撞上真的是運氣。
就像他們玲瓏觀的觀音功法,乃不外傳之秘。
而他玲瓏觀雖有獨門絕技,但恰好缺的就是打打殺殺方面的好功法,本門打打殺殺的功法更適合修煉音字訣的,這也是大多時候音字訣的行走江湖,觀字訣的留守的原因。
他也納悶一個老死在這里的老太監怎么會寫出這種高深的東西,真要修煉出了劍訣上的本事,哪里去不得,又何必屈居于此受罪。
他含糊,林成道卻是個爽快人,一把拉了庾慶的手過來,一卷字畫拍在了庾慶手中,低聲道:“探花郎既然喜歡,那就悄悄拿去。不過出去時可不要拿在手里,最好是藏在袖子里,外面那個殷吉真剛來,腦子還轉不過來,讓他看到不好。”
“呃…”庾慶無語,他剛還琢磨要想什么辦法把這東西弄到手,結果眼前這家伙居然當他自己家的東西一般,說送就送給他了,這未免也太不合理,當即假意道:“這…這是御史臺文庫的東西,我悄悄拿走不合適吧?”
林成道悄聲道:“無妨,不是什么要緊之物,回頭我放只破卷軸在這里,就說時間久了,和那些衣服一樣,不知什么原因腐爛了便行,誰還能拿這事追究我不成?這東西在這放了幾百年了,在或不在壓根沒人上心,探花郎盡可放心拿去。”
庾慶當即握緊了卷軸,嘴上卻唏噓道:“怕是不太合適,讓我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