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孛合站在村子最中央的一個磨盤之上,冷冷地看著他麾下的戰士們,正在逐屋推進,將每一個抵抗的人給揪出來,然后給就地砍倒。
沒有了城墻的庇護,這些孱弱的宋人,當真是不堪一擊。
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商人模樣的人,看模樣,與宋人一般無二,但眼看著村子里的宋人正在被屠殺,他卻無動于衷。
他不是宋人,而是遼人。
而阿孛合這一次也不是為了打草谷,搞搶劫,他純粹就是來報復的。出身六院司的阿孛合一直跟著耶律珍在遼東鎮壓女真部族,這一次是跟著耶律珍過來的。
他的弟弟,阿孛斤卻是在耶律斛麾下效力。上一次與宋人的戰斗之中,被宋軍天門寨的軍隊給殺死了。
阿孛合原本以為耶律珍來了之后,馬上就會發動大規模的報復行動,豈料耶律珍壓根兒就沒有這個心思。
對于耶律珍來說,死了百把人,壓根兒就不算什么事。阿孛合想要攻打天門寨的想法,當真是可笑之極。
天門寨是宋遼邊境之上,宋人最為重要的一個軍寨,大軍想要攻打天門寨,最起碼得一兩萬人才行。
但這樣規模的軍事調動,能瞞得過誰去?只怕自己剛到天門寨下,宋人的援軍,可就源源不斷地趕過來了。
這就不是邊境上的小沖突了,而是大規模的戰爭了。
現在宋人的二大王坐鎮大名府,統領北地諸軍,上下一心,邊境穩固,這個時候發動這樣的戰事,于大遼有什么好處?
雙方對峙了數百年,早就摸清楚了彼此的底細,那是各有長處,誰也奈何不得誰?沒有更大的利益,誰會沒事打一場大戰?
阿孛合正是從耶律珍那里知道了對方真實的想法,這才憤而自己想辦法。
大規模的戰爭不允許是吧,那你總不能不許我打草谷吧?
宮分軍不許我動是吧?那我帶著頭下軍去,你總沒話說吧?
“阿孛合,差不多了。帶上你的戰利品,該走了,殺光了這里所有人,于你有什么好處?戰士們跟你出來一趟,總得有所收獲吧?你把人都殺光了,大家從哪里來奴隸去種地,去放牧?再者你也看到了,狼煙被點起來了,天門寨的騎兵,用不了多久,就會趕過來的。這里,距邊境,可還有一段路呢!要是被蕭定的騎兵追上,那就麻煩了。”
站在磨盤下的這人明顯地位不低,對身為契丹人,又是一部統制的阿孛合,語氣之中并沒有多少敬意。
“盧春,不要以為你是盧家的人,老子便會給你面子。”阿孛合獰笑著道:“兵慌馬亂的,死人太正常了,老子才不信,盧家會因為你一個旁系子弟的死跟老子翻臉。”
盧春臉色一變,憤然之色躍然于臉上,卻是再也不作聲了。
與阿孛合這種野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這樣的事情,他真做得出來。而且他也說得沒有錯,這狗日的真將自己一刀砍了,最多賠一些錢給盧氏,盧氏也不會因為自己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的生死真與阿孛合這樣的大遼悍將過不去。
只要面子上下得來,自己死了也就白死了。
但盧春心中著實不安。
阿孛合不知道天門寨守軍的厲害,但一向走這條線做回易生意的他,怎么會不清楚呢?便是蕭定,他都打過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