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自己頭上的那座大山,終于要被移開了。
一直有些喘不過氣來的自己,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了。
崔昂崔懷遠算個什么東西?
自己進入東府任參知政事的時候,他在哪里?是在河東還是荊湖哪邊做轉運使吧?這幾年再做得風生水起,也不過是一個后生晚輩。
資歷之上,比自己可差得遠了。
他來當安撫使,就能壓到自己頭上?
當真是笑話。
夏誡夏治言在京中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人的。他可是已經提前知曉了朝廷雖然任命了崔懷遠來任這個安撫使,但同時,也讓自己以知大名府的名義,同時又擔任了河北路轉運使。這便是將整個河北路的財政大權,都交到了自己手上。
架床疊屋,彼此相制嘛,官家在這一套之上,一向是極熟練的。
一個初來乍到的安撫使,想要與在河北路上經營了多年的自己較勁兒的話,他崔昂還不是個兒。
要是知機,哥兒倆便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不知機,那咱們就一拍兩散,不將你弄得灰頭土臉的回去,也枉自我在河北呆了這么多年了。
更何況現在荊王回去知大名府了,官家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如果自己與崔懷遠起了爭執,官家一定會詢問荊王的意思,難不成荊王還會不幫著自己嗎?
不管怎么說,大家也在一起搭檔過了好幾年,而這幾年,自己可是一直對荊王奉承得極好的。荊王立下的功勞之中,自己最少也有幾份苦勞在吧。
說實話,夏誡夏治言對于如今的兩王相爭,本身是沒有態度的。
他這個地位,他的政治出身,都讓他有這個資本置身事外。
不過現在嘛,他卻是要立挺二大王的,就算不在明面之上,但暗地里幫著使使勁兒,也是很有必要的。
要是二大王真的做了東宮甚至于將來做了官家,那他夏治言便極有可能回到汴梁,當上一任首輔了。
用熟不用生嘛!
真有那么一天,荊王絕對會更相信自己不會在他的大政方略之上唱反調。
如果官家與東府不能步調一致的話,那官家在很多時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東西兩府要是鐵了心跟官家為難,除非官家狠下心來將所有相公們都罷免了重新封麻拜相。但如此做的政治代價可是太大了,即便是官家,也不能隨心所欲啊。
官家當然也可以繞過兩府,直接下中旨給地方官員,將領。
但這個時候,地方官員和將領們領不領旨,就得兩說了。
沒有兩府附印,這樣的中旨,從律法上來講,是不合規紀的。官員們完全有理由將官家的中旨給頂回去,官家也只能無可奈何。
地方官員們也不是傻子,奉了中旨做事,要是結果是好的,那當然皆大歡喜,要是壞了事,秋后算起仗來,難道還能問罪官家不成?當然是他們這些領了旨的人來做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