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昂嘿嘿一笑,似乎并沒有聽出來蕭定在稱呼之上的區別,點頭道:“我與你父親,自然是希望你們都是能長進的。說來這一次離京之前,我可是專門還宴請了你父親的,希望他能看在我們幾輩人的交情,在財計之上多多向河北路傾斜一下呀!”
“家父為人方正,定然是以國事為重的,絕不敢誤了樞密的事!”蕭定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倒也是,你父親的為人,我自是信得過的。”崔昂點頭道:“長卿,如今北境,到底如何,你詳細與我說說。你一直在前線,所知所聞,可比那些奏報上詳細而且準確得多了。遼人,如今還是如此猖獗嗎?前些日子,你不是又斬了那阿孛合嗎?”
蕭定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家常寒喧已畢,接下來就是正常的上下級之間的應對了,作為前線大將,他當然有責任讓這位即將上任的安撫使,了解到真實的邊境現狀。
“樞密,邊境之上,大體之上還是平靜的。像幾個月之前的那樣涉及到數千人的沖突,其實是極罕見的,而此事發生之后,雙方高層經過協商,也算是撫平了這件事情,不至于引起雙方全方面的戰爭。”蕭定道。
“可這場戰事,卻是遼人挑起,在我大宋境內爆發的。”崔昂有些不滿地道。
“樞密說得不錯。所以最后我方斬殺百余遼人,擊潰對方主力,對方也是無話可說。為了給我方一個交待,還撤換了前方駐軍大將耶律斛。”蕭定道:“如此一來,面子里子我們也都有了,也就不好再多說什么了。”
崔昂自然是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意思。
“這么說來,其實在軍力之上還是遼人占著上風是吧?”
“倒也不能如此說。”蕭定搖頭道:“而是因為雙方作戰方式的不同,使得我們雙方的應對方式也不同。遼人騎兵更多,機動性強,而且全民皆兵,隨時都可以組織起相當規模的兵馬四處出擊。相對于遼人,我們則以步卒為主,以堡寨等結成防御鏈條,先穩守再尋機殲敵為主。”
“還是遼人主動嘛!”崔昂不以為然地道:“這幾年來,朝廷每年可都是大力投入資金,在北疆籌建騎兵的。”
蕭定小心地道:“是,不過我們是萬萬不能以騎兵與遼人作正面對撞的。這是以己之短,對敵之所長了。騎兵在北疆,更多的還是用于斥候,保護糧道等輔助性作戰,正面對抗,還是須得以步卒為主。”
“短時間內,不能以騎制敵?”崔昂詢問道:“大漢時期,衛霍二將,可都是組織起了龐大的騎兵隊伍,將匈奴人打得潰不成軍幾乎亡族絕種,如今我大宋富庶,遠超漢唐。”
“我大宋缺少養馬之地,戰馬難得。”蕭定直接了當地道:“如果想要組織起大規模的騎兵隊伍,首先便要取得養馬之地。而即便將來我們有了戰馬,末將也不建議組織大規模的騎兵,一個合格的騎兵,非數年之功不可也。”
“既如此,我們又何必非得要養馬之地呢?”
“樞密,如果有大量的馬匹,哪怕不是戰馬,我們也可以大大地增強我們士兵的機動性的。”蕭定解釋道:“行軍之時,士卒有馬可乘,作戰之時,士卒下馬列陣,仍以步戰為主,如此,便可揚長避短。再從軍中,挑選善騎之士,組建一支精悍的真正的騎兵,不需多,只要在關鍵時刻能作致命一擊足矣。”
“騎到馬上的步卒,你這個提議倒是別處心裁!”崔昂笑了起來。
“如果我們要主動進攻北遼,力圖收復幽燕,你有何良策?”崔昂直接問道。
蕭定一怔,這個問題,他真是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