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能射擊到城上的敵人,同樣的,城上的對手也能射中他們。
幾乎同一時間,城上城下,神臂弓嗡嗡發射的聲音連綿不絕的響起。
李義射出了手中的第一支箭,身子立時一矮,躲到了盾牌之后,一腳踩住弓臂,從箭筒之中抽出一支弩箭,搭在弦上,伸臂,扭腰,發力,嚓的一聲輕響,神臂弓再次上弦。
神臂弓威力極大,但同樣的,上弦也是極為麻煩,必須借助腳上的力量,腰上的力量,才能將弩箭上弦。
身邊傳來慘叫聲,有同伴被射中倒地,亦有弩箭帶著嘯叫之聲,奪奪地插在李義的身前身后,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冷靜地再一次地舉起了手中的神臂弓。
嗖的一聲,一名露出半個身子的定難軍士兵被他射中,一頭栽下了城墻。
作為跟著蕭定參加了上林苑十人挑戰百人戰斗的李義,在面對任何戰斗之時,都能做到冷靜得像個局外人一般。
身后,密集的鼓點之聲再度響了起來,這一次伴隨著鼓點出擊的,不再是軍隊,而是那些俘虜以及被驅趕而來的鹽工。
每個人扛著一個草袋子,草袋子內里被填滿了沙土或者是積雪。
奔跑到城墻之下,投下這個草袋子,然后再跑回去。不管是誰,只要能投完五個這樣的草袋子,他馬上就能得到釋放,恢復自由。
不愿意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稍有反抗,廣銳軍士卒的刀槍便會加身。
向前,有可能會死。
違備眼前的這些士卒們的命令,馬上就會死。
孰輕孰重,只要是個人便能分清楚。
城頭之上,左丘明的拳頭捏得卡卡作響,這些草袋子,都是那些鹽場用來裝鹽用的,現在倒好,直接成了廣銳軍作戰的利器了。眼下雪花漫山遍野,廣銳軍只需要將積雪填進草袋之中便能在城下壘雪成坡,連挖掘沙土的工作都免了。
“射死他們!”左丘明怒吼道,看到那些瘋狂奔跑的扛著沙袋子的家伙之中,不少人穿著的都是定難軍的服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這些人的經驗卻也是老到得很,不像那些鹽工,一門心思地沿著一條直線奔跑,這些人是將草袋子抱在胸前,奔跑的這程之中不停地拐著彎變幻著路線,再加上城下還有三個廣銳軍方陣在與其對射,也大大地減輕了壓力,這些戰俘們,十個倒有七八個能在扔下了草袋之后逃回去,倒是那些普通的鹽工,能回來一半,就已經不錯了。
第一批剛剛奔回來,第二批,已經在路上了。
與先前不同的是,此刻,前進的道路之上,已經布滿了倒下去的尸體。
“救命,救我啊!”一名中箭的鹽工倒在地上,痛苦地伸手向著瘋狂奔跑的人求助,向著離他不遠的廣銳軍的方陣求助。
但沒有人理會他。
此刻,喊著救命的可不止他一個。
進攻的道路之上,多得是被羽箭命中的,被投石機砸傷的。每個人都是自顧不遐,誰還能顧得上別人呢?
現在城內的投石機,投出來的不再是單個的石彈了,而是用網兜裝起來的大量的石片,這玩意兒飛到空中掙奪了網兜的束縛之后,能籠罩一大片的區域,不見得能將人立刻弄死,但弄傷你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將軍,必須要出城作戰,不能任由他們將草袋子堆起來。”正將劉言一溜小跑地到了左丘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