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哈哈一笑:“林某早就辭官不做,現在只不過是一山野閑人,四處游山玩水,不經意間便到了汴梁,大宋物豐貌華,讓人難舍難離,便多留了一些時日,子玉兄,口舌留得,不要隨意污蔑我喲?”
趙援哧的一笑,讀書人打起嘴巴官司來,便是在這里辯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出一個輸贏來。對面這家伙吃準了自己不會把他交出去,自然便有恃無恐,嘴巴之上也不肯認輸。
“林平,直說吧,你找我,想干什么?”趙援敲了敲桌子,道:“如果你想通過我與楚王殿下達成什么協議,這我勸你就不要想了。宋遼兩家,對峙數百年,這樣的態勢,以后也還將繼續下去,誰先露出頹勢,另一家是必然不肯放過的,現在如是,將來自然也如是。”
“哪里哪里?”林平連連搖頭:“先前便說過了,我現在只不過是閑云野鶴耳,這些國家大事,自然有漆水郡王來了與你們交談,我呢,只不過是偶爾聽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想透露給楚王殿下知道。不過呢,我現在的身份,不好登門拜訪,所以便轉了個彎,先找到你,那也是一樣的。”
“你能有什么消息透露給楚王殿下?”趙援笑了起來。“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是不信的。”
“子玉兄可別先入為主!”林平笑道:“這個消息可是跟荊王殿下有關。你要知道,荊王在河北之時,我們可吃了他不少虧,我林家在他手下戰死的人便有四五個,所以林某人對他可是恨之入骨,這一次偶然之下得到了這個消息,自然便想將其透露給荊王的敵人。”
說到這里,林平看了一眼趙援,接著道:“在這汴梁城中,誰是荊王殿下的敵人呢?自然就是楚王了。子玉兄,你當真不聽?這個消息,可是關系著楚王還有你子玉兄的身家性命呢!”
趙援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無所謂地道:“你姑且言之,我姑且聽之。”
林平毫不見外地從桌上拿起了一瓣橙子,塞進了嘴里,細細地咀嚼著,縱然他出身豪富,這玩意兒,他卻也是第一次吃到。
“好東西,好東西!”他連連點頭。
“大宋的好東西可不止這個!”趙援冷笑:“林氏要是愿意棄暗投明,多的是你沒見過的好東西讓你享受。”
林平咭的笑了一聲,將手里的另一瓣塞進了嘴里,一邊嚼一邊道:“習慣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了,也習慣了白日縱馬彎弓,夜晚秉燭而讀,你們大宋這樣舒適的日子我還真過不慣呢,這些天,整個人的骨頭都有些酥了。”
直到此時,一邊的劉謙才算是反應了過來,喝道:“林平,你這狗賊,到底想要說些什么?”
此時的他,心中正抖抖索索呢,只不過是想弄點外財,不成想卻一頭栽進了這么大一個坑里。趙援或者能爬起來,自己那可就不一定了。
“荊王準備造反!”林平拿起一枚橙子在手里把玩著,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說出來一個讓劉謙幾乎覺得是五雷轟頂的話語。
“胡扯!”趙援卻是不相信。
由不得趙援懷疑,大宋還沒有這樣的先例呢!而且現在的荊王無權無勢,等同于被軟禁在王府之中,原本的荊王一系,幾乎被一掃而空,剩下的除了三司使蕭禹之外,那都不成氣候。而觀如今之蕭禹,也不見得就跟荊王還是一條心。
“知道你們不相信!”林平一上一下地拋著橙子,淡淡地道:“知道秦敏嗎?”
“信安軍統制秦寬之子,戰死在白溝驛!”
“不不不,他沒有戰死!”林平笑道:“他現在就在汴梁,化名賀勝。子玉兄,你知道像秦敏這樣的邊軍將士,有多少到了汴梁了嗎?”
趙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林平到底知道一些什么?秦敏化名賀勝,就在汴梁,這是一查便能兌現的事情,林平不可能撒謊。
“你的意思是說,有很多邊軍已經到了汴梁?”趙援一下子便抓住了問題的要點。
“不錯!”林平道:“據我所知,信安軍、廣信軍、安肅軍等邊軍殘存的士卒流竄到了汴梁的,已經超過了兩千人,不不,用流竄不合適,他們是被人組織起來的,有人提供假身份,有人給他們開路引,到了汴梁,有人為他們提供工作,住所。”
看著趙援臉色有些蒼白,林平得意地道:“邊軍的戰斗力如何,我想子玉兄一定是深有體會的。二千多仇恨滿滿的邊軍哦,或許還要加上兩千多定武軍,超過五千的邊軍在汴梁,你們居然認為荊王毫無還手之力,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秦敏這些人到汴梁干什么來了?是來叩謝帝恩,感謝你們的皇帝把他的老子砍了腦殼嗎?”
趙援站了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踱著步子。
林平所說的,看來都是真的。
但他想不通,對方為什么要告訴他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