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弓箭手的掩護,無數的滿洲兵爬上了高陽城頭,然后舉起了屠刀瘋狂地砍殺著守城的老弱。
很顯然,這些老弱根本不可能是這些殺紅了眼的滿洲人的對手,一個又一個的老弱,被無數涌上來的滿洲兵亂刀砍死。
很快城墻上就彌漫起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加上那到處流淌的臟器,宛若地獄一般。
殘余百姓們在清兵的屠刀下畏懼了,嚇的一個個跑下了城墻,往自己的家中瘋狂地逃去。
那些殘忍的滿洲兵將砍下的首級別在腰上,然后狂笑著追著那些百姓沖下了城墻。
一個又一個緊閉的房門,被殺紅了眼的滿洲兵推開,一個又一個老弱被拖出了房門,然后就在這大街上,被殘忍地砍殺。
孫鈰死了,在滿洲兵攻上高陽的那一刻,絕望中的孫鈰抱著一個剛剛冒頭的滿洲兵跳下了高陽城頭。
孫鎬死了,他是孫承宗的第七子,去年剛行的冠禮,在清軍舉著屠刀沖向他的那刻,他點燃了身旁的火藥。
孫鉦死了,他也是孫承宗的兒子,雖然是庶出,但是父親的敦敦教誨他沒有忘卻,當清軍威逼他投降的那刻,他挺胸撞上了清軍的長槍。
孫鋐、孫鍊、孫鍈、孫鉉、孫鏗、……作為孫承宗的子侄,他們沒有一個人投降,在絕境中,他們舉著手中的刀矛對著滿洲兵,發動了決死的沖擊。
孫府內,在高陽百姓撤離之時,所有的丫鬟和仆人均已經被遣散。
在城破的那刻,孫承宗的夫人王氏就是將自己吊在了主屋房梁上,地上倒著一只錦凳。
七十六歲的孫承宗呆坐在門前的廊沿下癡癡的看著和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女人。
看著這個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身軀在房梁上不斷搖晃。
“老督師,內宅的眷屬已經全部為國盡忠了。”
護院統領馬獻圗按刀踏步而來。
孫承宗抬眼看了一下這個跟隨了自己十余年的護衛一眼,顫顫巍巍爬起身來,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內堂,將王氏從房梁上解了下來,然后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把自己的女人抱起,可是他根本抱不動,只硬拖著往床邊走去。
馬獻圗想要上去幫忙,孫承宗卻擺了擺手阻止馬獻圗,就這樣硬拽著將王氏扶到了塌上,然后從身上掏出了一方白帕,輕輕地將王氏下身的污漬擦拭的干干凈凈,然后將王氏的衣衫鞋襪整理的平平整整。
隨著城內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孫承宗霍然轉身,眼神中精光大盛,喝道:“獻圗,大堂的火藥可曾布置妥當。”
“老督師,末將昨日就布置好了。”馬獻圗躬身回了一句。
“唉!老夫垂垂老矣,生死早已是看淡了,如今能炸死幾個韃子,也不枉此生了,只是苦了你了,若是當年讓你和你爹出鎮寧夏,你也不會遭此殺生之禍了。”
馬獻圗這會已經滿目含淚,涕道:“老督師!家父受國家厚恩,老督師的教誨我馬家須臾不敢忘卻,今日末將能隨老督師殉國,死得其所,還請老督師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