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傅不必多禮,是本帥應該感謝你啊,要不是你提出用舊船的木料改制戰船,咱們靖北軍的水師也不會這么快形成規模。”
李興之搶步上前,一把扶住剛欲拜倒的陳四,口中連連稱贊。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千金之軀,小老兒不過是貧賤之軀,哪里敢勞動大帥攙扶。”
李興之的平易近人顯然令陳四心安了不少。
“陳師傅今年多大了,咱們靖北軍不興這些虛禮,本帥只求多造些戰船,好保護咱們的商船帶回更多的財物,你們也能不用這么辛苦,就心滿意足了。”
“小老兒今年三十七了,也多虧了李大帥您的善政,讓小老兒一家能夠有屋可住、有衣可穿、能填飽肚子,還讓我兒子上了講武堂念書,小老兒就算死也瞑目了。”
陳四語氣哽咽,他活了三十七年,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憑借手藝干活能養活全家,每個月還能存上幾錢銀子,在調到提舉司后,他就發誓一定要為李大帥好好干活,以報答李大帥的恩情。
“今年三十七……!”
看著陳四粗糙的面孔,佝僂的身體以及黑白相間的頭發,李興之也是感慨萬千,亂世人、不如狗,大明朝廷的無能和貪腐硬生生地將人逼成了畜牲,自己不過給了他們一口吃的,一口穿的,就能得到他們的忠心擁戴。
怪不得張獻忠谷城起事不過幾個月就能聚眾數十萬,李自成殺出商洛不過半年多就能擁兵號稱百萬,這都是被這個吃人的世道硬生生逼出來的。
“陳師傅,本帥聽錢先生所說,你家世代都是船匠,祖上乃是龍江寶船廠的船工,不知你們家可曾有寶船的制作方法流傳下來,或者有圖紙什么的物件?”
感慨之余,李興之也是問起了寶船的事宜,當然這也是隨口一問,畢竟隔了兩百年,這圖紙實在是可遇不可求。
“寶船的圖紙?小老兒沒有,不過咱們的匠官頭目黃柄曾說過,龍江寶船廠的第六作塘內可能還有未完工的船只龍骨,這是咱們祖輩流傳下來的消息,小老兒并不能保證真假。”
“如此多謝陳師傅了,你不光給咱們靖北軍制造了海船,又提供了寶船的線索,不管此事是否屬實,本帥都不吝重賞,錢先生稍后你替賞陳師傅五百兩銀子,并通報萊登全境。”
陳四的話明顯有所保留,李興之甚至可以確信龍江那邊有寶船的龍骨,因為他清楚地記得,在后世,龍江確實挖掘出了明朝寶船的龍骨,并在這基礎上重新復原了當年海上的巨無霸。
“龍江那邊有寶船的龍骨?”
朱國弼和劉孔詔也震驚不已,他們久居南都,根本就沒聽說過,還有寶船的遺跡留存于世。
李興之不滿地看了二人一眼,走私了這么多年,居然絲毫不管海船和貿易的利潤事宜,鄭芝龍借著你們的銀子弄了一支擁有戰船三千只的龐大艦隊。
東林黨借著你們的銀子,一個個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光是錢謙益的紅豆山莊就占地兩千畝,你們也不想想他們是從哪里撈來的銀子,要知道貶到南都的官員可沒多少油水可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