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聲音匯在一起,在哀求著眼前這些人,給它們一個解脫。
但這個還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地穴盡頭,屹立著一臺很像是煉丹爐一樣的法器,血紅色的,其中燃燒著怪異的白色骨火。
不斷有魂魄被法器血紋喚引著投入爐中,在丹爐上方的圓孔里,則逸散著黑色的氣體,很像是剛才在另一邊地下看到的黑化霧精。
黑色的氣體里同樣有暗紅色的光點。
魂魄被投入這鍛靈爐中,就像是淬火一樣,在白色骨火的焚燒中慘叫,又被上方流淌的惡臭黑氣沾染。
每過幾秒,就有一個魂魄被丟出來。
它們還維持著靈魂的虛幻,但身上已裹上了一層“黑衣”,混混沌沌,哀嚎不休,在離開鍛爐一瞬,就會本能的朝最近的生靈發動攻擊。
又被守在那里的赫爾雅,以十字劍一劍斬落。
女爵臉上面無表情。
她這一瞬站得筆直,揮劍的動作充滿了儀式感。
不是在行刑。
她是在給這些可憐的亡魂解脫。
那鍛爐中的黑色氣體和污染小霧精們的黑煙顯然同出一源,老江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但眼前這一幕。
這些亡魂在死后經受的非人折磨,那些凄慘的,有氣無力的哀嚎與哀求,近千魂靈聚在一起,形成的森寒入骨,陰風縱生。
已把這里攪亂的如同真正的森羅地獄。
江夏找到了邪修們藏頭露尾的答案。
但連著看到精怪和亡魂的遭遇,他...
寧愿自己沒找到。
“別哭了。”
一股憤怒在老江心里升騰。
他上前一步,對腳下痛哭的淮安公說:
“我讓你別哭了!現在是哭的時候嗎?去!把它們解下來!”
土地公仰起頭,看著江夏,說:
“沒用了,亡魂沾染邪力,就算救下來,也...也無用了,再不能入輪回轉生,只能消散于天地,那些惡徒...把它們都毀了。”
“最少能給它們個體面。”
老江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
手里提著不斷震動的厭戰,這把冷漠的武器,似乎也在為眼前這一幕而感覺到極端的盛怒。
老江一把將赫爾雅撥開。
抬起手,幽幽的槍管指向眼前血光四溢的邪氣丹爐。
這一瞬,整個地穴的哀嚎與哭泣都停了下來。
在那死寂之中,老江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亡魂們,近千雙眼睛都在死死的盯著他,絕望中,帶著一絲痛苦的期待。
“我修行低微,救不了你們。”
江夏啞著聲音,說:
“但我能給你們一個體面...我本想著,找其他人來幫忙干掉這些邪修,但或許,你們在消亡之前,會愿意親手報仇?”
無人回答他。
但老江亦不需要回答,他的手指放在扳機上,說:
“你們不回答,我就當你們默認了,這么多痛苦,這么多冤屈,大概足夠你們當場化身厲鬼,再說了,事到如今。
你們還有什么好怕的?
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砰”
扳機扣下,厭戰這一槍極端暴力,在子彈出膛一瞬,就將眼前這個不知道品級為何的血色丹爐打的爆裂開來。
下一瞬,無數的哭泣,便如森羅樂章,在老江背后涌起。
哭聲,不一定代表痛苦。
比如現在。
那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