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自是不知自己現下成了一個嫉妒男人比較并想壓下的對象,現在他正穿過荒草,在無星無月的黑暗中跟著江思鴻等人朝著晉陽城內疾行。
十幾里的路程,在一眾人眼里,實在算不得遠。
段滄海等人進不了城,那是城門已經大關,如果要進城,就要撞開城門,闖過一百一十二個守城兵的把守,這么做,等于造反。
江思鴻等人能夠進城,那是今夜城門的守將,是他們七星樓的座上賓,可以行個方便之門,換了別日,是朝天盟的親近者,那又另當別論。
項央跟在后面,看著守城門將和江思鴻親如一家的模樣,不由得嘖嘖稱奇。
這在大周是最不可能發生的情況,朝堂是朝堂,江湖是江湖,應付江湖人的,自有神捕門,這里卻不一樣,也算一方水土一方人。
晉陽城對于項頂天來說既不熟悉,也不陌生,他在七年前隨著自己父親老項頭搬家來到這里,在城中最有名的書館念了七年書。
七年,已經足以為一個小童鑄就最完美的武學根基,也能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成長為人人稱頌的大俠。
身負一身武學的項頂天僅僅在念書,還是朽木不可雕,絕不可能在仕途有所建樹的情況下,這就是在浪費時間。
當然,七年的時間,項頂天也并沒什么走沒做,比如走走逛逛,和書館內小自己許多歲的小朋友嬉戲玩鬧。
有些地方和自己家里的門窗院子一樣熟悉,有些地方卻是一步未曾踏入,當然陌生的很。
他穿過的大街,是他所熟悉的,也是項央現在熟悉并感同身受的。
閉著眼睛,聞著這里的味道,能清楚的說出幾步之外是哪一家餅店,十米之外,又是哪一個鐵匠鋪。
他跟隨江思鴻等人來的地方,則是陌生的,因為這是晉陽城東最大,最好,也是最貴的酒樓,煙花樓,三天只吃一根蘿卜的他當然來不起這里。
聽人說,普通三口人之家一年的花銷,未必能在這里點上一盤最便宜的菜。
原因有很多,比如廚子,曾在趙國王宮內做事的大廚,年老回晉陽城發揮余熱,他的手藝是王上才能品嘗的,不貴,那都對不起那層身份。
再比如說食材,這里的北極冰尾蝦,是從燕國遠海打撈上來,以最寒,最冷的冰封住,用速度最快的馬匹運送而來,最大限度的保住大蝦的原汁原味,光是運費,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再比如這里的氛圍,登高望遠,一覽城中,若是再肯花常人經受不住的價錢,還能一觀煙花之美,向來是巨富豪貴之家聚餐的首選,也是情竇初開男女浪漫約會的最佳之地。
可以說,貴,是有貴的道理,價錢貴,依然讓人趨之若鶩,因為窮人很多,有錢人同樣很多,他們正需要這樣一個地方彰顯與普通人與眾不同之處。
不然大家都是一個嘴巴,兩只眼睛,怎么顯露出差距?
人先天是平等的,但財富是不等的,而財富不等的同時,有時也會歸于人本身。
“晉陽煙花樓,我在武城就聽過大名,傳聞要想在這里吃上一桌,須得提前五天預訂,我們這次沒能完成任務,怕是辜負了梁樓主的一番心意。”
江思鴻一馬當先,厲家兄妹緊隨其后,然后依次是王氏兄弟,武城小蘇三人,最后則是項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