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樣熾熱的殺機,已經毫不加掩飾,薛曼筠悲痛之余,還是問出了自己心內的疑惑,他到底是誰?
這個疑惑也是項央想知道的,隨著這聲詢問,薛曼筠懷中的木梳也有剎那間的顫動,似乎梳子也在側耳傾聽,想要弄清楚這個人的真正身份。
“六師姐此言何意?楚滄瀾當然只是楚滄瀾,不會是別的人,只是身份變了,過去我只是雪嶺一個名氣比較大的弟子,而外來,將會是主宰大雪嶺的人。”
隨著最后人字的字音落下,房門被一股勁風掃開,卷起香爐中青煙,吹亂閨房中屏風豎琴,露出門后紫袍玉冠,長身如槍,面含微笑的楚滄瀾。
一樣的相貌,一樣的聲音,卻是不一樣的靈魂。
薛曼筠見狀,握緊手中秀劍,橫在身前,娥眉一挑,殺氣顯露,如果真是楚滄瀾,緣何要殺她?這本就是一個悖論。
“你要殺我,就不怕一眾長老懷疑嗎?”
沒有再問,薛曼筠知道這個人是不會自明身份的,轉而試探他的后手,眼下保全性命是第一要緊之事,留有有用之身才能再提報仇。
作為前山翁的嫡傳弟子,論武功,更是先天有成的中堅力量,她絕不是無足輕重的人物。
薛曼筠的語氣激烈之余,又帶著點莫名的沉穩,讓楚滄瀾更贊這貌美又聰慧的女子,連性格也是如此討喜。
他卻不知,薛曼筠并非沒有依仗,懷中的木梳就是當日那人留下的殺手,讓她不得不驚嘆那人思慮之遠,似乎早已經料想到今日的情形。
“不是我殺你,是那日在我雪嶺驚鴻一見之人,六師姐且看這一刀,刀氣與那人可有幾分相似?”
楚滄瀾大手自袖袍中探出,潔白的手掌并攏,宛如長刀一般嗤嗤的放出一抹薄如蟬翼的刀氣,泛著明黃色的光芒。
明滅吞吐間,凌厲駭人,只有刀氣,未曾出招,已經有更勝刀劍的勁風四散,劃破房柱屋檐,切斷銅鏡桌椅,斷口處如鏡面光滑,可見威力。
當日項央以蓋世刀氣將寒天冰魄劍之雪虐風饕形成的劍域破掉,雖只是驚鴻一瞥,但楚滄瀾已經捕捉到那股刀氣的一分神髓,模仿之下,的確令人難辨真假。
“好心計,好手段,滄瀾用劍不用刀,乃是人盡皆知之事,我死于刀下,的確沒人會懷疑到你,不過更說明了你的身份有異。”
薛曼筠說話間,腳步后撤,此時此刻,她面臨的情形與那一天和項央闖入房間時幾乎一般無二,不同的是,項央毫無殺意,對面之人卻是非殺她不可。
原本還想繼續拖延時間,但她對面的楚滄瀾卻是再不留機會,手中刀氣猝而發出,刀光耀眼,燦如流星,惶惶然間放出千百道刺眼之光。
刀氣一催,重如萬鈞,將整座明鏡軒一分為二,銳利難當,且一股浩大的刀意瞬間彌散在紫云烽上,引動轟雷陣陣,余響不絕。
刀氣綻放剎那,刀意突如其來,將薛曼筠整個人的元神肉身震懾難以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死亡的降臨。
臨到死前,她才知道對面之人的武功究竟是何等的不可思議,與之相比,她辛苦修持多年的武功實在是不值一提。
而就在刀氣入體的剎那,薛曼筠胸前藏著的木梳爆碎開來,星星點點似落花飄零聚在身前,放出一道極光。
如果說楚滄瀾的刀光是黑夜中的一束火把,那么這一道極光,就是照亮天地間的日月之光,輝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