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濤一聽就張口罵了起來“這也太黑了吧手指斷了,這屬于工傷,你當時應該去做個傷情鑒定,找當地的執法部門。”
崔文臉上露出苦澀的神情“那時候我什么都不懂,老板給多少就要多少。其實我心里還是有想法,覺得他太刻薄。可是回過頭想想,我拿他也沒辦法啊畢竟人窮志短,胳膊扭不過大腿。”
“因為我手指頭斷了,有些工作就沒法做,再加上那段時間要養傷,就在出租房里窩了一段時間。”
“后來一個老鄉來看我,就勸我跟他一起跑摩的。我想想這活兒輕省,做起來也自由,就答應了。我花了一千多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開始拉客。”
“再后來,就換成電動車收入只能說是馬馬虎虎,餓不死,也富不起來。但手上多多少少攢了些錢,基本上能維持下去。”
虎平濤笑著問“那你為什么不繼續再那邊拉客載人,要跑回來當協警”
崔文沉默片刻,澹澹地說“那句話說得好落葉歸根我總得回家啊”
報警人在電話里的位置是光學研究所宿舍。
滇省的光學研究所以前是軍工企業,后來轉入地方。這里雖然是上個世紀建蓋的舊房,但院子里環境比一般的居民小區好得多,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有地下停車場,地面空間被各種車輛擠占。
三棟四零一。
虎平濤按下門鈴,一個中年男子開門,將他們迎了進來。
房間很大,目測面積大約在八十平米左右。這是以前的房改房,實際面積比房本上大一些,估摸著能達九十平米左右。現在房地產開發商推出來的各種新房都有“公攤”一說,其實就是光頭超人帶過來的所謂“新理念”,害人不淺,遺臭萬年。
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對老人,看樣子應該是夫妻。年紀很大了,都在七十左右,也可能只有六十八、九。
側面椅子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體型偏瘦,穿著碎花連衣裙,長相一般,神情憔悴。
開門的中年男子顯然很清楚警察辦桉的流程。他拉過兩把椅子請虎平濤和崔文坐下,然后開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趙春明。”
他隨即指了一下坐在側面的女人“她是我妹妹趙春紅。”
輪到沙發上那兩位老人的時候,趙春明臉上浮起顯而易見的怒意和厭惡“他叫盧承福,還有那個,是他的老婆,楊嬌鮮。他們是我妹妹的親生父母。”
這介紹聽起來有些稀奇,令人摸不著頭腦。虎平濤雖然處理過各種民事糾紛,見多識廣,仍然愣了幾秒鐘,然后才滿面疑惑,抬手指了一下趙春紅,然后轉向趙春明試探著問“你們沒有血緣關系”
趙春明點點頭,解釋“我爸以前是光學研究所的高工,我媽在所里的幼兒園當老師。我十一歲那年,我爸在上班的路上撿到了我妹妹”
剛說到這里,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老頭盧承福將其打斷,扯著嗓子叫道“什么叫撿啊這大白天路上哪來兒的孩子明明是他收養了我閨女。”
趙春明冷冷地注視著他“有些事情可不是你隨便說說就能變的。我爸當年撿到我妹妹,旁邊有好幾個人證。”
盧承福身形干瘦,句僂著背,雙手杵著一根拐杖。他對趙春明的話感到憤怒,一口咬定自己的說法“你懂什么年輕人胡說八道,在路上撿孩子有本事你現在出去撿一個給我看看”
趙春明火了,用力一拍桌子,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我警告你,這是我的房子。你要再亂說話就給我滾出去”
旁邊的趙春紅急了,連忙站起來低聲勸阻“哥,你別這樣,他他畢竟是我父親。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給我點兒面子好不好”
趙春明指著盧承福厲聲喝道“那你就讓他閉嘴爸當年收養你是辦過手續的。派出所、婦幼保健院、街道辦事處,還有計生部門都蓋了章,發了證。否則你就是黑戶,別說上學了,就連吃飯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