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被警察帶走,汪家人開始鬧騰了。他們口口聲聲是我殺了汪瓊,要我給汪瓊抵命。汪瓊他爹帶著一大幫人,沖進我家里,把家里幾乎所有東西搶走,連糧食都沒有放過,還打傷了我爹娘。”
顧德偉眉頭深蹙“這跟明搶有什么區別”
虎平濤解釋“這種事情很常見。我在派出所的時候,類似的情況很多。一方面是受害者家里想要報復,一方面是出于補償心理,總之都會上門吵鬧。人多勢眾,而且占著理,吵吵嚷嚷的,很容易演變為打砸搶。”
謝安國沉默了長達半分鐘,才緩緩地說“我娘被打傷以后身體一直不好,兩年后去世了。”
“當時我在牢里,對家里的情況一無所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司法機關申訴。因為我一直不肯認罪,辦案的警察就算有心想要整我也沒辦法,后來成立了聯合調查組,重新做了尸檢。”
“說起來很可笑,那具泡爛的尸體,是個好幾十歲的老女人。而汪瓊才二十來歲。”
謝安國雙手抱著頭,低聲抽泣“他們憑什么抓我憑什么啊”
虎平濤和顧德偉在旁邊看著,心里也覺得不好受。
特殊年代,有太多的事情不是用“道理”兩個字能解釋的。
六、七十歲的老男人,哭得跟孩子一樣。
漸漸的,謝安國止住哭聲。
他抬起頭,伸手從桌上拿起紙巾,擦抹著眼角的淚水,繼續道“我和我姐在監獄里被關了兩年多,警察那邊因為證據不足,把我們放了。”
“我雖然自由了,但我擁有的一切全都毀了。”
“村里人根本不聽解釋,他們只看見我被警察抓走,就一直認定我是殺人犯。我在村里受到各種排擠,連朋友也開始疏遠我,不理我。”
“我爹實在氣不過,我出獄的第二年,他憤恨交加,早早去世了。”
“我姐已經出嫁,她婆家的人因為這事兒對她各種不待見。后來我姐被迫離婚,生活很艱難。”
說著,謝安國伸手往上,指了一下天花板“這是在我家老房子基礎上翻蓋的。我出獄的時候,家里除了鍋碗瓢盆和很少的一點兒生活用品,別的都沒了,全被汪家人搶走。他們甚至連房子的主梁都想要,因為那個是木頭的。我聽說,如果不是村長阻攔,我家的房子早就被他們拆了。”
顧德偉一直皺著眉“當時汪家的這些做法你家里人為什么不報警”
謝安國嘆道“那種情況下,報警有什么用啊街上抓住小偷小摸的都要狠狠揍一頓,我當時是以殺人犯名義抓進去的,沒被村里人活活用唾沫淹死就很不錯了。汪家人打著“為民除害”的名義沖進我家搶劫,當時還有很多人跟著法不責眾啊”
虎平濤在旁邊聽著,神情嚴肅地更正“那是以前,不是現在。”
謝安國慘笑了一下“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就整理材料,開始上訪,希望能澄清冤情,而且追責汪家人打傷我母親,搶走我家財產的事實,討還公道。”
“可有關部門有時候想想,真的很想罵娘啊辦事兒的那些
人根本不負責,他們回復我汪瓊那個賤人下落不明,我作為丈夫具有一定的責任草擬嗎的,老子已經跟她離婚了,還有個屁的責任你嘛哪兒有這種斷案的各打五十大板,這算什么事兒啊”
“至于汪家人在我家里打砸搶,侵占財物,以及對我個人名譽的澄清,這個要等到找回汪瓊,各方面對質,全部核實以后再做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