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樂性子急,看著周志新反反復復來回念叨,卻遲遲不見下文,她一下子心急如焚,連聲催促“哎呀,你這個人究竟是搞什么名堂既然你說見過褚若英穿過這件衣服,那你倒是趕緊接著往下說啊”
“先等一下。”虎平濤冷不防出聲打斷了邢樂,他問周志新“小周,你確定見過這件衣服”
周志新忽然變得有些遲疑“我那個”
虎平濤安慰道“我沒有強迫的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仔細回憶一下。畢竟是人命關天啊另外就是照片上這個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一件女式睡衣。所以我必須弄明白你和褚若英之間的關系。因為正常情況下,誰也不會穿著睡衣在外面亂跑。除非你和這個褚若英關系非常好,曾經一起住過。”
周志新聽懂了虎平濤話里的意思,點點頭“小英那個人性子溫溫柔柔的,她以前在店里的時候很乖巧,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那時候她剛來店里上班,雖然很多事情都不懂,可小英這個人嘴甜,見了比她年齡大的,張口就叫哥哥、姐姐,大家都喜歡她。”
旁邊,一個店員插話道“說起褚若英,我對她印象蠻好的。她人長得很好看。模樣好,身材也好。當時是夏天,我們平時都喜歡穿熱褲短裙,可店里所有人只有小英穿在身上最好看。”
另一個女店員忍不住打趣道“那是因為你腿粗,長得跟蘿卜似的。”
這話頓時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虎平濤趁著氣氛活躍,問周志新“意思是你和褚若英曾經住在一起”
周志新點了下頭“我和小英都是外地來省城打工的。那時候她剛來上班,問我店里有沒有住處。我看她沒什么錢,就帶著她去我租的房子暫時住下來。其實我租的房子也不大,在城中村里頭,一個單間帶一個衛生間的那種,一個月五百塊房租。后來小英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主動給我三百塊錢,說是她那份的租金。我說這不行,頂多兩百,可她很固執,一定要塞給我。”
虎平濤微微點頭“照這么看,褚若英這人品性還是不錯的。”
他緊接著問“你們在這里上班,一個月工資多少”
周志新回答“我是老員工,在雪蘭工作已經十多年了。我現在一個月能拿六千多。干我們這行,薪水待遇區別還是很大的。雖然官方招聘廣告上說新人,也就是普通營業員,一個月的薪水是三至五千,可實際上能拿到五千的很少。”
邢樂不解地問“為什么”
“因為薪水組成部分有很多。”周志新解釋“比如加班,這個是在所難免的。愿意加班的員工肯定比不愿意加班的拿的多。另外就是工作年限,所有單位都看資歷,新員工肯定比不過老員工。”
旁邊,一名女店員嘆了口氣“加班這個實在是沒辦法。就比如我吧當初來上班的時候,談好了底薪三千。可我中午得吃飯啊我們吃飯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公司配餐,也就是公司那邊找固定的飯館合作,每人每頓十塊錢,飯菜配送。另一種是看所在店鋪的情況。比如我們這個店,面積大,后面還有個休息室,還有電磁爐,只要大家湊錢買米買菜,中午輪流做飯就行可盡管是這樣,一個月下來,一、兩百塊的花費還是要的。”
虎平濤微微點頭“也就是說,你們一個月實際到手拿不到三千,也就是兩千多的樣子”
“是的。”周志新認真地說“所以小英當時主動拿錢給我,說是房租兩個人一起分擔,我還是很感動的。至少說明小英這人不愿意占我的便宜。”
虎平濤笑著把話題繼續下去“你和褚若英住在一起,所以看見她穿過相同款式的睡衣”
周志新沉默了幾秒鐘,抬起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復雜“我覺得恐怕不是同款這么簡單,應該是同一件衣服。”
此言一出,虎平濤下意識的瞇起了雙眼。
邢樂覺得心中一緊。
虎平濤把控著談話節奏,認真地問“為什么你這么確定”
周志新道“麻煩你把手機上的那張照片打開。”
虎平濤依言,把手機遞過去。周志新仔細看了一下那張睡衣照片,伸手指著,回答“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過這個位置,應該有縫補過的痕跡。”
她手指的位置,是睡衣右邊肩帶與前襟連接的部位。
虎平濤和邢樂湊近一看,那里的確有一朵白色的花。只有成年人指肚大小。
女式睡衣上有這類圖桉裝飾很正常。
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尸檢的時候,高腐的尸體通常不會進行解剖。
死者身上被黑色塑料袋纏繞,里面塞著磚塊增重,沉入水底。如果不是其中一部分塑料袋破損,恰好王振江和羅凱在江邊釣魚,甩桿魚鉤掛在死者體表的塑料袋上,恐怕尸體還得過上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浮起,進而發現。
在這樣的情況下,死者身上的這件女式睡衣撈起來的時候,表面布滿了污泥,又臟又臭。即便是丁健這種仔細認真的法醫,也忽略了衣服表面的這朵小百花。
因為縫補的很精巧,絲毫看不出是為了掩蓋斷裂的肩帶。
周志新認真地說“那天晚上下班回家,小英先去洗澡。因為房間里只有我和她兩個人,她又是愛笑愛鬧的性子,穿上睡衣就伸手掏我的咯吱窩。我們倆在床上鬧了好一陣子,后來我累了,起身去洗澡的時候,小英的衣服剛好被我壓在下面,稍微用力,肩帶就斷了。”